第222節
林稟正聽了這個聲音,微微一笑。
白樘還未回頭,就見有個人飛也似的衝到門口,急急張皇地看了進來,目光分別從白樘,方荏,林稟正臉上掠過,最後定在雲鬟面上,看見她時候,眼中才露出驚喜交加之意,忽地又見她臉上帶血,那神情便陡然又變了,當即就跳了進來。
白樘舉手將他攔下:「世子,稍安勿躁。」
趙黼道:「你讓開!」
白樘喝道:「世子!」按著趙黼肩頭,趙黼掙了掙,居然無法掙脫。
雲鬟聽著兩人爭執的聲音,如鏡花水月,眼前竟又浮現許多熟悉影像。
她身雖在此處,心卻如在另一重地獄。
只聽林稟正低聲道:「你瞧,我說他甚是喜歡你。」
那鏡花水月微微波動,雲鬟道:「你錯了。」
林稟正望著她,見她神情越發冷靜淡然,對沾血的刀刃視若無睹,臉上被他所留的血痕尚未來得及拭去,甚是刺眼。
林稟正心頭一動:「崔雲鬟……」
雲鬟抬頭看向他,林稟正忽地說道:「這世道十分齷齪艱難,活著必然辛苦,我帶你一塊兒去好不好?」他甚至微微一笑,笑得竟有幾分溫柔。
雲鬟卻看清他滿眼的悲傷之色,這種難以言說的眼神令她的心也皺做一團。
林稟正凝視著她,口中冷冷道:「都別動!」手抬高,刀刃逼近她的頸間,沾血的刀尖兒輕輕一抵,血滴沾著肌膚,順著滑下。
趙黼駭然停手,胸口微微起伏,咬牙道:「你敢傷她,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林稟正並不看他,只仍看著雲鬟:「你不該怪我,要怪,就怪方荏,若沒有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者,你也該怪所有人,若不是他們都寧肯當瞎子聾子,我也絕不會走到這一步。」
林稟正說到這兒的時候,才看一眼白樘,面帶譏誚之色:「四爺,我說的對不對。」
話音剛落,林稟正忽然抬手,握著的匕首抬高,復向著雲鬟刺下。
與此同時,趙黼拔劍出鞘。
雲鬟叫道:「不要!」
卻已晚了,長劍出鞘,如同一道白虹貫穿室內,林稟正的匕首卻並未刺下,只是虛虛停在半空,他望著雲鬟笑了笑,笑裡有幾分難以言說的……究竟是不捨,還是釋然,雲鬟不知。
幾乎只一眨眼的瞬間,長劍自他左邊胸口貫入,林稟正踉蹌後退,身子一撞,把旁邊方荏連人帶椅子都撞倒在地。
自他胸口濺出的血灑在雲鬟身上,她茫然地睜大雙眸,轉頭要看林稟正。
卻有一人及時將她擁住,雲鬟正要掙扎,忽覺一隻微暖的大手攏過來,遮住她的雙眸。
第100章
雲鬟入江夏王府半年後,西北有戰事,趙黼代天子巡邊。
有天雲鬟前去請安,沈王妃因道:「王爺既然不在府中,這些繁文縟節,能省則省了,我知道你生性恬淡,可知我也不是那等迂腐拘泥之人?故而你很不必風雨無阻都要過來,以後只想我說話了,便來就是了,何況你身子也未算極好,尤其是趕上天氣不好的時候,很不必再動,仔細保養為要。」
雲鬟答應,又相謝了王妃,此後半月,果然偶爾三兩天才去見一次,其餘都只在房中自娛自樂罷了。
這日,因秋高氣爽,雲鬟同靈雨來至花園閒逛,靈雨掐了兩朵白菊,又道:「我摘些小花苞回去,給娘娘泡茶喝最好。」
雲鬟道:「好端端地,讓它自在開就是了,何必擾它。」
兩人且走且看,穿過小橋,才欲從假山穿過去,忽地聽見裡頭有人聲道:「如今王爺不在府內,才是個空兒,我估摸著是該過來的……」
另一個笑道:「你倒深情,我也……」
雲鬟跟靈雨面面相覷,都有些色變,原來後面一個聲兒,竟是男子。
這王府內的事,雲鬟從來不肯多理會,橫豎沈舒窈是極賢德能為的,諸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更不用她操心了,沒想到此刻竟遇到這般尷尬可疑之事,當下拉著靈雨,轉身便走。
兩人忙忙地自橋上回轉,靈雨便道:「怎麼聽著……像是王妃房內如茗姐姐的聲兒?那男人又是從哪裡出來的?」
雲鬟按住她的手:「別說話,更別對其他人說起此事。」
靈雨聽她聲兒不對,忙答應了。主僕兩人回到房中,曉晴迎了問道:「如何這樣快就回來了?」
雲鬟只說累了,便將此事撇下。
又過半月,府內風平浪靜,毫無波瀾。
這日,因沈丞相夫人做壽,沈王妃回沈府,要住兩天方回。
這天將近中午,沈王妃的侍女送來一盤子東西,因道:「是娘娘叫人從相府內特意送來給側妃的。」
曉晴打開來看了會子,見是幾樣吃食,又有兩樣玩物。
曉晴便笑道:「王妃如此惦記著娘娘,人在沈家,還不忘送東西給娘娘呢。」當下把那些點心端了出來,又將手串等物給雲鬟把玩。
雲鬟看了會兒,便撇下了,只將點心等散給丫頭們吃了事。
不料到晚間吃了飯,半個時辰不到,忽然腹痛起來。
雲鬟因不欲多事,起初只是強忍,心想或許是吃壞了什麼,亦或者氣血不調,忍一忍就好了,誰知竟越發嚴重,一時竟疼得悶哼出來,兩個丫頭才發現不妥。
燈下見她臉無血色,冷汗如雨,當下才慌張起來,忙派人去把大夫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