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阿澤還未到路口,就見有一隊巡城飛也似的打前面過,阿澤忙躍上前,還未站定,卻見是京兆府的蓋捕頭,騎著一匹馬跟巡城相反方向而來,看著無精打采,彷彿哪裡吃了癟似的。
阿澤因是認得的,便招呼道:「捕頭去哪裡?」
蓋捕頭見是他,堪堪勒馬:「兄弟怎麼在這兒?」
阿澤道:「我陪著公子呢,你這樣著急做什麼去?」
蓋捕頭欲言又止,喉嚨裡咕嚕了兩聲,終於俯身道:「澤兄弟是白四爺的人,不算外人,說給你也無妨,這接連著第二件了,再來一次,我怕是要立刻死了。」
阿澤道:「是怎麼了,說的這樣嚇人?」
蓋捕頭卻惜字如金起來,鄭重道:「你自個兒去看就知道了。我可不能外傳,上回小白公子親自去,四爺還沒許進去呢!」
說著,生怕阿澤追問,打馬便去了。
阿澤呆站了會兒,忽地想起前日之事,才忙回身去找白清輝。
當下四個人同乘車,沿路而行,因方才巡城兵馬跟京兆府的人一來一往,街頭也驚動了許多人,如此且行且探,不覺來到北門橋處。
遠遠看去,見前方烏壓壓一堆人圍在一塊兒,竟擠得水洩不通。
阿澤見車無法前行,先跳下地來,拉住一個路人問道:「是怎麼了?」
那人道:「聽說是出了人命官司。」
阿澤道:「是什麼樣兒的?」
那人答不上來,前頭一個看熱鬧的道:「還沒等進去,就給公差攔住了,只聽先前的有個人說……死了好幾個人……方才看見刑部的人到了。」
阿澤聽說「刑部」,便知道果然來對了,此刻白清輝,蔣勳,季陶然三個也早下了車,阿澤便頭前分開眾人,引著入內。
果然見有公差在前頭維持著,不許閒人往前亂闖,看這陣仗,竟像是封了半條街。
四個站在原地,如此又等了一刻鐘功夫,人群一陣竄動,就見有公差抬了東西出來,卻並不往外,只送上了等在門首的車上,竟遮擋的嚴嚴密密地,絲毫看不出底下端倪。
有眼尖的便猜測到:「是什麼?可是個人?」
又有人道:「包的這樣嚴密,到底怎麼樣?」
白清輝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屍首無疑,且來回抬了三次,最後才有一名皓首清的老者出來,隨車而行,正是嚴大淼無疑。
如此公差開道,趕了馬車馳去,此後,才又有幾個人從院內出來,為首當中一人,身著雲錦白公服,身姿軒直端正,縱萬人之中,亦如群星拱月、唯我獨尊之感,自是白樘。
他旁邊一人正是巽風,正對旁邊的刑部公人吩咐道:「貼上封條,你們兩人把守此地。」
阿澤見為首之人竟是白樘,便拉拉白清輝,示意他趁早兒離開。
清輝卻並不動,只是定睛看著對面兒父親,見白樘手中握著一方帕子,垂眸若有所思地,出了門後,才抬頭打量了一番週遭,當看見他們四個的時候,目光頓了頓。
白樘回首交代了巽風幾句,巽風便負責料理其餘事宜,白樘一揚手,那邊兒公差領了號令,便把他四個人放行了。
清輝快走幾步,上前先行了禮。白樘道:「你們如何在這兒?」
清輝道:「聽說出了事,便過來看看。」
白樘掃了他四個一眼:「是從哪裡來的?」
清輝道:「先前去世子府拜見來著。」
白樘聞言,想了一想:「既然見過世子,只怕他已經跟你們說了?」
清輝道:「是。」因對阿澤跟蔣勳,道:「且稍等片刻。」一拉季陶然,雙雙往前走了幾步,才又對白樘說道:「父親,這一次,可也是鴛鴦殺所為?」
白樘道:「嗯,同上次……作案手段類似。」
清輝小聲道:「可也有那個字?」
白樘長吁一聲:「有。」
季陶然聽著他兩人對話,自知緣故,又聽果然也有那個血標記,頓時咬住了唇。
清輝蹙眉道:「父親可否讓孩兒等入內看一看?」
白樘沉默,繼而搖了搖頭:「不必去了。」
清輝見他仍是如此,不由有些著急:「父親如何總是信不過孩兒?連詳細也要從別人口中打聽才知,如何寧肯相信別人,也不給孩兒一個機會?」
白樘微微蹙眉,半晌方道:「可知我並不是信不過你?只不過,有些情形,為父不願你過早看在眼裡。」這一句話,卻說的語重心長。
清輝一震,定睛細看白樘,心中慢慢地泛起一股暖意,又有些慚愧:「父親……」
白樘又歎了聲,垂眸打量清輝,又看季陶然,他們兩人,一個專制,一個能幹,都是少年之中極難得的,若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為三法司內的好手。
只是似此等駭人聽聞的案件,連經年累月資歷老到的刑獄中人尚且難以面對……
清輝因明瞭白樘心意,心中一暖:「從上次案發至今,父親可查出什麼來了?」
白樘眼前不禁又浮現兩場血案的場景,為怕遺漏線索,他都親臨細看過,因此竟記得十分鮮明,當時竭力克制,但是現在想起來,心頭竟一陣難以壓制的不適。
季陶然見白樘臉色不大對:「白叔叔……你可還好?」
白樘忙穩住心神,暗中調息了一番,方道:「無妨。」因又看向清輝,望著他清明的眸色,終於說道:「是有一樣古怪。」
原來自從楊主事案發之後,白樘一面兒細看當初鴛鴦殺卷宗,一面兒叫人詳查楊主事為人,家中平日交際的各色人等,事無鉅細。
同時拘了楊主事周圍幾戶人家,審問當日可看見可疑人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