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節
而在宅子裡,徐志清指著裡面兒道:「發現他時候,就躺在裡頭床上,是我見他沒去店內,所以叫小夥計過來找,據說屋裡滿是酒氣。」
雲鬟道:「這兒可動過麼?」
徐志清道:「並沒有動過……只打理後事還來不及呢。」
雲鬟將這小小地斗室掃了一會子,並沒什麼異樣,被褥之類都甚是整齊,地上桌椅也不見凌亂,正要轉身出門,誰知目光一動,卻見被子邊角兒彷彿有什麼東西微微閃爍。
雲鬟瞇起雙眸看了會兒,便俯身過去,細看片刻:「這是……」
徐志清見狀也靠過來,跟著看了一眼,驚道:「是金粉!這兒如何有金粉!」
雲鬟因對金器一道並不十分明白,便說:「劉師傅常年同金子打交道,有些金粉沾留,也是尋常麼?」
徐志清神情肅然,道:「並不是如此,入這一行,首要的規矩就是絕不能私自沾手金子,一旦發現,終生都不能再入金行,老劉在我徐記二十年,有很多機會可以監守自盜,但從未私吞過一絲一毫金器,至於這金粉,更是每一絲一毫也要留在金器行內,老劉是個老到的人,又怎會明知故犯?」
雲鬟道:「倘若不是劉師傅所留,那留下這金粉的,必然另有其人。」
徐志清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你的意思是?」
雲鬟道:「這金粉自然有如此嚴苛規矩,私自沾染帶出者自然逾矩違規,劉師傅若知道,自然也容不下此人。所以這留下金粉的,便是有可能害了徐師傅的人。」
徐志清的心怦怦亂跳:「老劉……果然是被人害了的?」
雲鬟道:「事不宜遲,我們去找韓捕頭。」
當下便忙出了宅子,徐志清匆匆忙忙將門鎖上,才要說話,雲鬟卻望著巷子口處,道:「徐兄,你隨身帶著保鏢麼?」
徐志清一愣:「不曾有啊,怎麼了?」
原來徐志清雖然是第一富戶之子,但因會稽向來安泰平靜,是以從來獨來獨往,至多隨身帶一個小廝罷了。
雲鬟目光變了幾變,忽然道:「我想,有人想對徐兄不利。」左右看看,不見旺兒。
此刻巷口那人已經不見,雲鬟一拉徐志清,便往來路相反的方向而去。
徐志清見她神色凝重,不解問道:「何以見得?」
雲鬟道:「方纔我們出門,我瞧見有個人在巷子口徘徊。」
徐志清道:「這個……或許是路人呢?」
雲鬟道:「並不是,這個人先前在徐記金器行出現過。」
徐志清呆問:「何時?」
雲鬟道:「昨兒我去的時候。」忽然腳步猛地一頓,臉色又變了。
徐志清卻未曾留意,只問道:「我如何不記得呢?」
雲鬟道:「他換了衣裳,可腳上的靴子還是一樣的。」
徐志清愣神兒,雲鬟眼神狐疑:「或許我想錯了,等找到韓捕頭再說罷了。」
兩人極快出了巷子,誰知才露頭,就見旁邊街口上,果然仍站著一個彪形大漢,頭戴氈笠。
如此不期而遇,雲鬟小聲兒道:「不可讓他發現我們知道了。」
此刻沿街處十分陰冷,過路之人甚是稀少,兩個人若無其事地往前而行,將要經過那漢子身邊兒之時,卻見他搭起手抱在胸前,袖口往上一拉的當兒,露出手臂上半個刺青圖案。
卻是半個鬼頭似的,口中銜著一把滴血的刀。
雲鬟一眼瞥見,不覺抬眸看向此人,卻見他正也瞇著眼看向她,目光相對,雲鬟忍不住嚥了口氣。
記憶之中的零星碎片,如流星似的飛舞:
「浙東沿海一帶……海匪鬼刀幫……短短三個月內,接連席捲十三家金鋪……殺人無數……」
零星字句,飛入耳中。夾雜著眾人的驚歎。
當時京城中,她在車上往外掃了一眼,卻見牆壁上一張畫影圖形的紙,已經有些黃舊,乃是個鬍子蓬亂面目猙獰之人,最醒目的,卻是他手臂上的刺青。
一個凸眼暴睛的鬼頭,口中銜著一把滴血的匕首。
渾身汗毛倒豎,雲鬟再也無法鎮定自若,一把握住了徐志清的手臂:「快跑!」
徐志清不知所以,卻也忙跟著拔腿就跑,身後那人見狀,桀桀笑了聲,縱身躍起!
雲鬟再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捲入那個驚鴻一瞥間掃到的臭名昭著的鬼刀幫案件之中,還是以這種突如其來的方式!
身後之人宛如猛虎下山,緊追不放,幾個起落,已經追上兩人。
徐志清回頭瞥見人已追來,忙把雲鬟往身後一擋:「你是何人,想做什麼?」
對方道:「是要你們命的人。」拔刀往前。
不料正在此刻,卻聽「嗖」地一聲,破空一物襲來。
這人反應極快,反手一揮,將襲來的暗器拍落,卻見竟是一枚石子,只是力道甚強,震得虎口發麻,可來者卻並不現身。
徐志清跟雲鬟面面相覷,徐志清忽地反應過來:「跑!」拉著雲鬟復轉身飛奔而去。
那鬼頭幫的人欲追,卻聽得「嗖嗖」連聲,又是幾塊石子襲來,逼得他只能止步自保,耽擱了這會兒,徐志清跟雲鬟已經跑遠了。
正在惱怒交加之時,才聽見有個聲音冷道:「別急,我來陪你玩兒。」有一道軒直影子,這才慢慢地從一叢綠竹後閃身而出!
且說雲鬟同徐志清兩人一路飛跑,徐志清發現那人不曾追來,卻也不敢止步,一邊兒跑一邊兒叫道:「那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