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節

此婦望見趙黼之時,微微一怔,繼而笑了笑,又將窗扇緩緩落下。
趙黼瞥見這幕,不免斂了笑,有些若有所思之意。
此刻,便見對面的船頭上那艾老爺也走了出來,兩個人隔船相見,這艾老爺便忙向著他拱手笑道:「鄙姓艾,乃山東人士,往京城探親去的。兄台器宇非凡,不知高姓大名?」
趙黼道:「姓趙。進京的。」
艾老爺笑說:「原來是同行,不知趙爺在哪裡高就?」
趙黼道:「一介武夫罷了。」
艾老爺呵呵笑了兩聲,說道:「原來是位軍爺,失敬失敬。」
兩人才說了幾句,忽然間聽見隔著三兩艘船,有人尖叫起來。
趙黼揚首看去,卻聽那邊兒有人驚慌道:「死了……死了!」
又有人說:「快撈起來看看!」
趙黼一聽,回頭看船艙內並無動靜,當下便極快地從甲板上往那邊兒船上去看究竟。身後艾老爺呆了會兒,便也跟了過去。

第234章

原來就在那靠岸的兩條船之間,碧綠水中竟浮著一團雪白色的物件兒,旁邊的店家正用鉤子長漁網等物將其打撈起來。
趙黼早看清楚,這豈非正是艾老爺船上那條小叭兒狗?
眾船家客商等也都圍看驚嘖,有的便說道:「這狗兒不是能鳧水的麼,如何就淹死了?」
又有的說:「這種叭兒狗是西洋種,極名貴的,不知是哪家丟了的?」
趙黼不言語,只斜睨身邊兒之人。
正那艾老爺上前,滿臉驚慌痛惜似的,道:「這原本是我們船上的,昨晚上忽然不見了的,原來竟淹死在水裡,可憐我內人只以為走丟了,還傷心的很呢!」
當下喚了一個小廝來,就把這狗子包了起來,又吩咐說:「不必拿回去給奶奶看了傷心,只拿去岸上找個地方好生埋葬了罷。」
眾人當下才都散了。趙黼便慢慢地踱回船上,正雲鬟也聽見了外頭的動靜,正站在船頭上相看,見他回來,便問:「可是發生何事了?」
趙黼道:「你隨我來。」
當下兩人進了船艙,趙黼才把才纔發現死了的哈巴狗的事兒說了一遍。
趙黼又補充說道:「我看那狗不像是淹死的,脖子耷拉著,有些異常,反而像是給人捏斷了頸骨而死。」
雲鬟正想著昨晚上那一聲狗兒哀鳴,聞言一驚:「果然是給人殺死了的?」
忽地又想起,昨晚上那一聲犬隻的哀鳴之後,彷彿果然有一聲「噗通」之聲。
想必是有人殺死這狗兒後,將那屍首扔在水中,本想讓它隨水而去,一夜之間,自然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因昨夜一陣亂風,反而將這狗兒的屍首吹到了船隻之間耽擱住了。
此刻趙黼抬眸看她,說道:「你……昨晚上說的那些話,可是當真的?」
雲鬟點點頭,趙黼又問:「可是你如何斷言真正的艾夫人已經死了呢?縱然是李代桃僵,又或者她現在不知被藏在何處?」
雲鬟見他認真說起案情,不覺也凝神道:「這個我也曾想過,然而這船是往京內去的,中途換人,自有個緣故,也該早就周詳妥當,又怎會撇下一個活口留作後患呢?自然是殺人滅口最為利落乾脆。」
這會子太陽升起,有些船隻已經開始啟航,艙外時不時地見有船慢慢駛過,悠然水上,倒有幾分風景如畫的意味。
趙黼道:「你既然想到這點兒,那……你能找到他們藏屍的地方在哪裡?」
雲鬟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連那個都知道了……不過……」
趙黼問道:「不過怎麼樣?」
雲鬟道:「昨晚上他們上岸,是雇了轎子的,只要找到那抬轎的轎夫,查問他們一路去過何地,自然就會找到端倪。我猜他們既然要殺人,必然會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動手。」
趙黼點了點頭,垂眸沉思。
雲鬟同他說了半晌,心中一動,便問道:「為何六爺好似留意起此事了,昨晚上不還說……」
就算是看見那叭兒狗死的可疑,以趙黼的心性,只怕也是懶得管的,這卻如何?
趙黼見她問,微微一笑,說道:「我方才在外頭看見那艾夫人了。」
雲鬟疑惑問道:「是麼?然後又如何?」
趙黼抬頭,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忽然想起……我彷彿在哪裡見過她。」
雲鬟更為驚疑:「是在何處?」
這般關鍵時候,趙黼攤手笑道:「便是這個想不起來了。」
雲鬟不禁也啞然失笑。
自然不是人人都似她一般,過目難忘,對趙黼而言,他一生之中見過的人不計其數,經歷的事也光怪陸離,自不會樣樣兒都清楚明白。
比如之前雲鬟遭遇的盧離事件,趙黼雖然影影綽綽記得有此事,只是若要他像是雲鬟一樣說出案發時間、地點人物等,那可是萬萬不能的,他緊緊記得一個首尾:崔雲鬟在家廟被劫,以及最後的白樘破案。
話說至此,兩人相對默然。
原來因為這話頭,讓雲鬟想起先前的一件事。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