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節
那女子來至身前,盯著季陶然,笑道:「我問你話,你如何不答?」
季陶然冷道:「你們是什麼人?混跡京城,光天化日殺害公差,是不要命了?」
女子笑道:「季公子,你還是先擔心自個兒的性命罷了。」舉手在季陶然臉上輕輕一拍。
又有兩個夥計提著刀過來,其中一個道:「留著他們做什麼,為什麼不乾脆殺了?」
女子聞言,揮手摑了一掌,罵道:「蠢材,只知道殺!誰讓你先前露出行跡來的?」
那夥計吃了一記耳光,卻仍是說道:「是這個公差眼睛厲害,我並沒有怎麼樣動作,他就發現了。」
女子啐了聲:「我在樓上都看見你摸刀了,混賬東西!」
掌櫃上來道:「女使,現在該怎麼做?」
女子看一眼地上的屍首,又看看受傷的公差跟季陶然,才說道:「本來還可以支撐些時日,再悄悄地換個地方,如今他們陷沒在此,京兆府只怕很快就會驚動,此人又跟趙黼有關,若再招惹了他……只怕這兒一個也逃不了!」
掌櫃說道:「這趙黼同我們有不同戴天之仇,偏偏奈何他不得,既然這季大人跟趙黼有關,我們要不要從他身上下手?」
眾夥計聞聽,咬牙齊聲道:「殺趙黼!」
原先那夥計不曾開口說話,掌櫃的還用木訥愚笨遮掩,如今一開口,季陶然才聽出異樣,又聞聽他們這般議論趙黼,便道:「你們是遼人?」
女使道:「季大人好聰明,如何一猜就准?」
季陶然看向那小夥計:「他是漠北的口音。且遼人向來視世子如眼中釘,你們想對世子如何?」
女使笑道:「不愧是京兆府的大人,只可惜你流年不利,誰讓你竟撞到這裡來呢,又誰讓你偏偏認識趙黼跟那謝鳳?」
季陶然眉頭一皺:「你如何知道我認識他們兩人?」
趙黼倒也罷了,只是雲鬟畢竟才上京不多時候,算起來,兩個人也只前日見過那一次,如何這遼國探子竟這樣知道內情?
女使道:「我當然認得他們,趙黼就不消說了。偏偏,不知哪裡跑出來一個姓謝的,攪了老娘的好事。」說到最後,便面色猙獰起來:「你跟謝鳳當街說話吃酒,顯然熟絡……既然季大人跟他們認識,不如且告訴我,這謝鳳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季陶然斂住驚心:「我跟謝鳳其實只見過一面,且那不過是個才上京的人,如何竟也得罪你們了?」
女使冷笑:「季大人你追查的這件案子,不就是因我而起麼?你細想想,這謝鳳是不是得罪我了。」
季陶然聽了這句,才陡然明白過來,原來這遼國女賊果然正是那日逃之夭夭的、假冒隋超妹子之人。
季陶然細想這一節,不由毛骨悚然。倘若不是偏遇見趙黼跟雲鬟,真讓這遼人細作得手的話,就等同在兵部放了一個眼線,以後如何了得。
季陶然定了定神,問道:「你不是逃往安祿坊而去麼?」
女使笑道:「那自然是調虎離山之計,做給你們瞧得。」
季陶然想了想,又問:「那麼王家那孩子失蹤之事,可也跟你們有關?」
女使又啐了口:「我們避難,哪裡肯再去生事,只是這幫蠢材眼瞎,偏招了姓王的那個,才又招惹出這一番來。」
季陶然道:「那麼王小郎如今何在?」
女使道:「我們如何知道,他又不在此處。」
季陶然聞言,反倒略鬆了口氣,看這些人如此窮凶極惡,若是王小郎在此地,只怕早也就死於非命了。這樣不知下落,卻也還算有一線生機。
掌櫃便道:「女使,不要只顧跟他說,且安排一下眼下如何行事才好。」
女使哼道:「快些收拾東西,趁著此即人少,趕緊出城為妙。若遲了一步,京兆府的人吵鬧起來,再也走不脫。」
當下眾人飛快把季陶然綁了,才分頭四散收拾行囊包裹,只留一名夥計看守兩人。
季陶然見那捕快受傷不輕,便道:「你們這是香料鋪,自該有止血的藥,快拿出來給他敷一敷。」
那夥計冷道:「遲早晚也是死,何必費事。」
季陶然不由怒道:「你們這些遼人,甚是可恨,在邊境燒殺擄掠,貪得無厭,卻又潛伏京內無事生非,依舊酷殺成性,真是該天誅地滅!」
夥計也怒說:「南夜叉也殺了我們許多人!」
季陶然皺眉:「南夜叉是誰?」
夥計道:「就是晏王世子趙黼!」
季陶然冷笑道:「你們不去侵犯雲州,又怎會死人?」
夥計滿眼殺氣,把刀一橫:「閉嘴!你不要命了?」
季陶然道:「說的好像我們理虧似的,說不過我們,便就要殺人滅口?」
地上的捕快掙扎著想要維護,那夥計知道女使有命,留著季陶然有用,當下便要殺雞儆猴,轉身向著那捕快走去。
那捕快見他凶神惡煞似的,心中亦是懼怕,連連叫了兩聲,季陶然忙跳起來,喝道:「住手!」
與此同時,樓梯口女使也正下來,見狀正欲喝止,忽地變了臉色。
極厲害的雙眼往外一掃,即刻沉聲喝道:「有人來了!快抄傢伙!」
季陶然正不知所以,就聽得「嗖」地一聲響,一支利箭竟破門而入,正中那持刀殺人的夥計胸前,那人身形晃了晃,仰天倒地,刀自手中跌落在地上,發出「噹啷」之聲。
聲響未落,樓上樓下的遼人細作才紛紛躍下竄出之時,耳畔聽得「轟隆」一聲,香料鋪的兩扇門被用力踹開,眼前大亮!
季陶然早撿起地上賊人的刀,捏在手中防備他們又過來動手,抬頭見狀,越發驚怔,就見有數道人影從外頭一躍而入,看打扮,都是平民,可是身手卻竟都是一流!
兩撥兒人馬當即打了個照面,便二話不說,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