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節
這會兒饕餮因聽得人都退了,便發一聲吼,衝上來搏殺。
趙黼道:「你這畜生,這麼迫不及待地找死,可還認得六爺麼?」長刀一揮,騰空而起。
只見一道白虹掠過,陡然削去,只聽得「璫」地一聲,竟削落一片麟甲。
白樘早看出他手中所持並非凡品,此刻見狀,越發篤定。
白樘身上從來身上不帶兵器,此刻便俯身,把地上那死去的鐵衛遺留的腰刀也撿了起來,握在手中,同趙黼一左一右,夾擊這饕餮。
離火便在旁邊,捏著兩柄暗器,從旁伺機行事。
饕餮跟趙黼周旋了會兒,似乎知道他手中握著的寶刀凶險,竟也並不硬碰,騰挪躍動,虎嘯龍吟,好一場人獸之爭。
此刻在那牢籠裡頭,巽風見了如斯情形,便對雲鬟道:「你留在此處,我出去相助四爺跟世子一臂之力。」
因見衛鐵騎仍被鎖住在對面兒,忙叫開了中間的欄杆,過去解開了衛鐵騎身上的鎖鏈:「衛大人可使得?」
衛鐵騎道:「我無礙。」鬆了鬆雙臂,同他一塊兒出了籠中,只留雲鬟在內。
衛鐵騎先前從雲鬟口中得知蔡力之時,雖猜到蔡力是為了當日那件事心懷仇恨,可他自詡此事他秉公處置,並未做錯,故而其實也不甚相信蔡力真的是為此報仇……私下來找,便是為了確認。
誰知兩下相見,便被蔡力騙來此處,雖然被制住,卻僥倖並未傷重。
此刻兩人出了牢中,兵分兩路,巽風自去相助趙黼跟白樘,衛鐵騎便往囚著蔡力的欄杆旁邊去。
蔡力見他靠前,便警惕道:「衛大人,你想怎麼樣?」
衛鐵騎道:「這饕餮傷了人後,那傷者會流血不止,這是為何?」
蔡力不想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問起此事,不由皺眉。
衛鐵騎卻又道:「柯憲受了傷,命在旦夕,你若還有一點良心,且把解藥給他。」
蔡力聞聽,眼神有些奇異。
正此時,趙黼覷了個空子,飛身起來,那寶刀往下,雷霆萬鈞般地,便從饕餮先前被白樘卸去麟甲那處砍將下去。
剎那間,便見鮮血飛濺,鱗片斜落,又聽得饕餮巨吼震顫,那股威勢,竟讓旁側不遠處的蔡力跟衛鐵騎雙雙身形搖晃。
雲鬟更是猝不及防,忙緊緊地摀住雙耳,卻仍是被震得心頭血氣翻湧,難受之極,不由地順著欄杆跌坐地上。
趙黼一招得手,卻因太過用力,那寶刀竟深深地嵌在饕餮的背上,雜鱗帶甲,一時竟無法拔將出來。
饕餮卻拚力亂跳起來,趙黼見勢不妙,只得鬆手,身子輕飄飄倒飛出去,落在地上,雖未受傷,虎口也有些麻麻木木。
白樘見損了這把寶刀,這饕餮卻未死,又發瘋了似的亂跳,雖然心頭焦急,卻仍找不到一招斃命的法子。
只見饕餮又衝趙黼而去,白樘腰刀當空一揮,使了個劍招,便迎著那饕餮的獨眼而去。
先前本也有此意,只是饕餮自也防範,不得得手,此刻因饕餮吃痛,垂死掙扎之時,便有些瘋癲難禁,竟憑著莽力衝來。
白樘斂眉,把刀當劍似的,斜刺而出。
那刀尖破空,悄然無聲,剎那間,便斜斜斬入了那饕餮的獨眼。
然而畢竟饕餮來勢兇猛,白樘一招得手,即刻拔刀,同時身形倒躍飛起,便從那饕餮的頭頂翻了過去,衣袂飄飄,雙足落地之時,卻正在那饕餮之後了。
饕餮連受了這般重傷,哪裡能禁得,仰頭便雷吼出聲。
衛鐵騎離得近些,被那雷音一震,腦中發疼,抬手輕輕摸過鼻端,竟有兩股鮮血湧出,衛鐵騎搖搖晃晃,頭暈腦脹。
蔡力也顧不得理會他,倒退兩步,死死地抱著頭。
那邊雲鬟也忍不住,拚命捂著耳朵,卻無濟於事,唇邊一股腥鹹氣息,沿著嘴角流了出來。
而白樘等見暫時佔了上風,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不可怠慢,巽風因從地上撿了一把腰刀,扔給趙黼道:「世子接著。」
趙黼舉手招住,不由自主地又掃了一眼牢籠裡的雲鬟,雖面對饕餮尚且談笑風生,泰然自若,可看見她靠在欄杆邊忍痛之態,心裡卻突突地亂跳起來,幾乎無心迎敵。
正此刻,白樘道:「留神。」
原來因為巽風扔刀,讓那饕餮聽見了,那畜生耳力何等厲害,便又衝了過來。
趙黼見他來勢兇猛,又沒了那削鐵如泥的寶刀,不欲跟他硬碰,便閃身躍開。
所謂「垂死掙扎」,這饕餮此刻便是如此,兩翻疼痛都是深入骨髓,一時便越發觸動了他瘋狂獸性,上躥下躍,左衝右突,竟不給人絲毫喘息的機會。
因幾度發瘋猛撲,卻終究碰不到這些人,饕餮站住原地,喘了兩口,便聽見身後不遠處衛鐵騎等人的聲響。
饕餮急欲擇人而噬,當下調頭便衝了過去。
白樘生恐衛鐵騎有失,忙叫道:「快閃開!」可是這饕餮去勢何等厲害,衛鐵騎縱然有心,卻也無力躲避了。
正此刻,卻聽得低低觱篥聲響,復又傳來。
趙黼回頭,卻見是雲鬟,跌坐在地上,低著頭,卻正吹奏那觱篥。
果然,饕餮正堪堪衝到衛鐵騎身前,聽了這聲音,便又吼叫一聲,反向著關押雲鬟的牢籠衝來。
趙黼心頭一亂,不顧一切地橫刀掠來。
那饕餮一頭撞在牢籠上,狂性發作,整個鐵籠被撞得簌簌發抖。
雲鬟的曲音一頓,喉頭翻湧,臉色雪白,只能掩口摀住。
趙黼生恐饕餮狂怒之下,掀翻牢籠,情急之下便揮刀亂砍,道:「畜生,你六爺在此呢!只管亂撞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