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節

雖然白樘並未特指什麼,可是於雲鬟而言,卻幾乎認定就是跟趙黼了。
何況另還有一宗心病:那日在小靈山外的樹林中,她曾聽見似有人靠近的聲音,雖趙黼說無人,但是那種惶惑之感,卻直到如今仍舊揮之不去。
雲鬟搖頭道:「世子,這個我是萬萬不敢當的,何況如今饕餮已滅,京內風平浪靜,很是不必……」
趙黼白了她一眼,不等她說完,便捉著手腕往外而行。
雲鬟知道他脾氣又上來了,便道:「好,我答應就是,只是世子且放手。」
趙黼哼了聲,道:「口是心非。」
雲鬟看他一眼,也不理論。當下兩個出門,卻同乘了車,便往刑部而來。
車行搖搖之間,雲鬟見他右手仍自垂著,也裹著絹紗,便道:「世子的手如何了?」
趙黼道:「還時常有些疼的麻木。」
雲鬟不似他般多心,怎會知道這是誑人的言語,便道:「可給太醫看過了?癒合的如何?那藥膏……可也有用過麼?」
趙黼見她一連聲問出來,心裡笑開了花兒,面上卻還道:「太醫說傷的厲害,是以癒合的慢……那藥膏麼……我卻是不捨得用。」
雲鬟道:「怎麼不捨得用?」
趙黼道:「是阿鬟的一片心意,因此我捨不得。」
雲鬟依稀有些回味過來,便看了他一眼,不再做聲。
趙黼上車的時候便靠坐在她身旁,此刻便又湊近了些,道:「你不知道,受傷的人有各種不便,這手傷著了,更是難做的很……連吃一口粥都要灑出來。」
其實趙黼一身武功,就算右手不得動,若是左手行事的話,自然也比尋常之人強上百倍,只是如今要博同情,自然便怎樣可憐就怎樣說。
雲鬟半信半疑,便道:「讓靈雨姐姐伺候就是了。」
趙黼道:「她也有伺候不到的地方。」
雲鬟問道:「又是什麼?」
趙黼低低笑了兩聲,卻不做聲了,只盯著她看。
雲鬟一見他這般眼神,耳畔那「私德」兩個字便冒了出來,忙便將臉色肅然了些,淡淡道:「快到刑部了。」
趙黼道:「有這樣快麼?」
雲鬟「嗯」了聲,趙黼不信,左手掀起簾子看了眼,果然見馬車拐彎,前方刑部在望。
趙黼歎息道:「平日裡騎馬都要半天,怎麼今日一轉眼就到了。」
雲鬟聽他哀歎,忍不住便笑了,轉念間,忙又掩了笑容。
馬車來至刑部,雲鬟示意趙黼不必下車,趙黼只得叮囑道:「傍晚別獨自亂走,我來接你。」
雲鬟本待不答,又想他是個倔性子,若是不回他,待會兒卻又亂嚷起來,豈不是弄巧成拙,因此便道:「好。多有勞煩。」
趙黼笑道:「不勞煩,夫君接娘子,天經地義。」
雲鬟畢竟不夠厚顏,頓時雙頰微紅,忙轉身下車。
是日,上頭主事送了幾分折子過來,雲鬟正看,外頭阿澤來說道:「謝推府,侍郎傳喚。」
雲鬟即刻色變,雙耳嗡地一聲響,幾乎聽不見阿澤再說什麼,盯著他看了會兒,才僵硬起身,自廊下前往。
將到白樘公房之時,正欲入內,眼前人影一晃,卻是白樘走了出來。
雲鬟因正握著心,見狀忙後退一步,又忙低頭道:「侍郎。」
白樘神情卻是淡淡地,道:「我要往太子府一趟,此事最初是你接手的,你且隨我一同。」
雲鬟聽得是這樣吩咐,意外之餘,就如撥雲見日般,忙應承道:「是。」
除了雲鬟之外,跟隨白樘的,還有阿澤跟離火兩人。
離火倒也罷了,阿澤一路卻頻頻偷看雲鬟,神色十分古怪。
因早派人來府內通知,顧詹士早在門邊兒站著迎接,又道:「有勞侍郎親自跑一趟,太子在東書房內等候。」
親陪著來至書房,白樘便叫三人在外等候,自己入內相見太子殿下。
三人在門口等著,阿澤又打量雲鬟,終究忍不住,便道:「謝推府,你跟世子……究竟是怎麼樣?」
雲鬟早察覺他一路盯著自己看:「何意?」
阿澤咂了咂嘴,道:「世子好似對你……」
雲鬟心中雖跳,只當不懂的。便道:「世子天生熱絡,對誰也是如此。」
阿澤聽了這等言語,忍不住撇嘴:趙黼的確天生熱絡,只不過卻也不是對誰都是用嘴打招呼的。
只是這話,阿澤自然說不出來。
不過……因看雲鬟是這幅模樣,阿澤心中不由想:「莫非世子是因為他生得跟崔姑娘相似,故而移情了麼?畢竟當初世子因崔姑娘之死,是那樣痛心徹骨似的。只不過……難道一個男人,也可以當是女孩子般喜歡麼?」
他不由試著想了一下,最終卻只齜牙咧嘴,覺著實在無法想像,不能接受。
於是阿澤得出結論:晏王世子趙黼,的確是個不同凡響、能人所不能的人物。
小半個時辰後,白樘方跟太子一塊兒自書房內出來,太子臉色肅然,低低吩咐了顧詹士數句,又道:「叫內廷的各管事前來,把後宅使喚的眾人,齊聚在後院之中。」
顧詹士即刻聽命而去。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