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節
又過片刻,侍衛們傷損了幾個人,那兩名殺手卻一死一個重傷,剩下一人本趁亂欲逃,卻給早有防備的阿澤攔住。
阿澤的武功對付此人,卻是綽綽有餘。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足有兩刻多鍾才結束。
雲鬟看的眼花心跳,腦仁也越發疼了起來,突突亂竄似的。
耳畔起初還能聽見喊殺聲,到了最後,便只聽見「嗡嗡嚀嚀」的刺耳聲響,竟不知從何處而來,難受至極。
白樘見大局已定,低聲問道:「除了這三人,可還有可疑者麼?」
雲鬟凝眸盯著場中眾人,一幕一幕地回想方纔那兩名殺手發難之時,在場眾人的反應。
白樘見她不言語,反而只是目光空空似地盯著場中,便靜默等候。
不多時,雲鬟抬手,指著左側一名侍衛打扮、看著其貌不揚之人道:「他。」
所有人都是一驚,趙正皺眉道:「謝推府說的什麼?」
幾乎與此同時,白樘卻道:「拿下。」
電光火石之間,那侍衛見勢不妙早拔刀而起,只可惜畢竟晚了一步。
離火閃身上前,不由分說地錯開手腕,腰刀墜地瞬間,又在後頸上重重地以手刀一斬,那侍衛便匍匐倒下。
趙正見狀,久久無語,只是面露駭然之色。
白樘躬身道:「請太子恕我方才擅自下令之罪。」
趙正嚥了口唾沫,才勉強笑道:「侍郎何罪之有?只不過……我太有些震驚了,沒想到……府內侍衛裡,竟也混有遼人細作。」
太子的侍衛軍,選拔何其嚴格,卻仍給細作混了進來,卻讓趙正如何不心驚。
趙正忍不住滿面惶然,卻又看向雲鬟,遲疑道:「只不知道……謝推府是如何看出來的?」
白樘正也轉頭看向雲鬟,卻見她臉色發白,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白樘來不及回答,邁步回到身旁:「怎麼了?」
雲鬟閉了閉眼,抬手在額上一扶:「沒事……」
耳畔卻又傳來方才內宅那婦人的叫聲:「不要拿我,我並未作惡!」
雲鬟極想抱頭蹲地,只是面前是白樘還有太子……便只強撐站立。
白樘見她目光閃爍,大異平常,便道:「後事我自會料理,你累了,且先歇息片刻。」回頭招了阿澤過來照料。
這會兒太子府的人便將現場清理妥當。趙正便對白樘道:「原先侍郎向我提出這建議之時,我還並不以為意,卻想不到,竟是這等立竿見影之效。若非如此,孤且不知,府中果然有這些賊子潛伏呢。」
白樘道:「遼人細作防不勝防,縱然今日拿下這些人,卻也保不準還有潛藏的更深的。」
趙正道:「所言極是。以後孤行事必然會越發謹慎。」
白樘很知他的意思:「太子放心,此事太子只可約束底下眾人,我也不會上奏聖上,若有人問起,只說是在此查案,遇到遼人行刺就是了。」
趙正眼中才透出一抹笑意,握住他的手道:「甚好。」
原來因雲鬟同白樘說起太子府內的印記之後,也曾提起昔日宮內之事,此事雖是隱秘,白樘卻也是知曉的。
因當時遼國同舜國修好,便送了一名遼國妃子進宮,不料此妃心如蛇蠍,竟暗中用遼國之魘魅法,畫血咒意圖謀殺宮內得寵有孕的妃子。
所以當時雲鬟第一次看見那符咒、畫給白樘並提及宮中舊事之時,白樘知道茲事體大,心中憂慮。
偏偏後來又提起此事,更挖出了死鳥兒,坐實了血咒,白樘見無可迴避,這才決心行事。
此舉既然是遼人所用,雲鬟偏又提到那《番遼記》一書,其實此書雖然還未編纂完成,但大部分資料卻是齊全的。
白樘親借了細看,發現信奉這血咒的遼人,至為忌憚的便是魔神咒,便是今日他拿了來、讓太子趙正假說是欽天監驅除邪祟的那個圖咒。
若是純正的舜人,自然不知道這是何意,就算知道,也並不在乎。
可是對遼人而言,見了魔神咒,便似見了真的鬼魔一般,自是打心裡抗拒。
比如那被拿下的第一個婦人,別說是雲鬟,連白樘都看出她的戰戰兢兢、不願碰觸之意。
其實這婦人也著實並未碰到那魔神咒,只是顫抖著做了個樣子罷了,深怕被魔神詛咒。
所以就算翻開她的手,也看不見沾染的硃砂。
而其他按落掌印的舜人,都是滿手的紅。
當然,並不是所有遼人細作都是如此無用,畢竟要當細作,自然有非常人的心智,比如那翠兒丫頭,又比如外間的這些被拿下之人。
他們只也學其他人的模樣,義無反顧地按落罷了,若是驗看翠兒丫頭的手掌,便是滿手硃砂紅。
但是有一點他們是遮掩不住的,那就是——當他們在看見魔神咒時候的第一反應。
所以當時白樘才對雲鬟說起會稽小海棠的事。
因白樘深知雲鬟之能,當時她既然能從滿堂賓客裡看出那躲在角落的兇手的微小表情,自然也會在一剎那間,發現滿院眾人裡,有誰在第一眼看見這魔神咒的時候,是厭惡恐懼的。
事實證明,雲鬟不負所望。
他果然是對的。
只不過,倘若太子府一氣兒拿下這許多遼人細作的事傳揚出去,自然太子面上無光,威信也……
白樘很懂趙正的心意,且也為了社稷穩固著想,便同他挑開了說,不會把此事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