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節
兩個人相談之間,已經到了尚武堂,雙雙翻身下馬。
崔印走到雲鬟身旁,便道:「我也甚是不解,今早上才有人去府裡找我,說是印兒出事,十萬火急。」
崔印聽說,本要第一時間便趕來尚武堂查看究竟的,只是來送信的那個,卻是崔承的好友,因低低叮囑說道:「承弟被關押起來之前,曾跟我說過一句話,讓我快去刑部找叫謝鳳的主事大人。我因心想著,我去找未必得行,故而才先來跟侯爺說明,但求侯爺快些發力。」
崔印這才拋卻所有,先奔來刑部請雲鬟。
此刻尚武堂門口有人迎著,見是安平侯跟刑部之人來到,便引到裡頭。
才走了數步,裡間早也聽聞,便有數人迎了出來,彼此簡單寒暄,崔印問道:「聽說小兒不知犯了何罪?竟被關押起來?」
那尚武堂的管事便道:「我們方纔已經派人去侯府相告,也自通知了鎮撫司,只怕鎮撫司的人很快也將來到。」
因崔承是軍中的人,軍中之人出錯,屬於軍紀軍務一類,卻是得歸鎮撫司處置,不必告知其他三法司。
這管事自然明白,又笑看雲鬟道:「又多累了謝主事走了一遭兒了。這件事只怕不必刑部插手。」
雲鬟著急之故,忘了此事,便和顏悅色道:「我同崔公子其實也是認得的,就算此事不歸刑部管,我作為友人,也可探望的呢?」
崔印也道:「正是如此,謝大人是跟我一塊兒來的。」
崔印原本是個好性兒的,不管見誰都是帶笑,此刻掛心崔承心切,又見管事眾人推搪,便帶出幾分不悅。
眾人倒也不好拂逆,便道:「自然使得。」
便叫人領了兩人往後而去,卻在一座偏廳之中,見到了被軟禁的崔承。
崔承見父親跟雲鬟進來,目光逡巡來去,先按照規矩行禮,道:「勞動謝大人,甚是慚愧。」雲鬟微微搖頭。
此刻外間仍有兩名守衛,並幾個尚武堂之人,聚在廊下,不知低語什麼。
崔印上前拉住手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嚇死為父?那樣火燒眉毛地派人前去,卻又語焉不詳……那鄧校尉被誤殺一案,不是跟你不相干的麼,你為何又攪了進來?」
崔承道:「父親不必著急,且聽我慢慢說來。」又看雲鬟一眼,卻見她站在旁邊,面色沉靜,神情安然。
崔承略覺寬心,躊躇一刻,低聲道:「我、我懷疑鄧校尉的死有疑。」
雲鬟微微挑眉。
崔印呆了呆,道:「你、你在說什麼,此事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麼,不過是比武誤傷罷了,多少人見證,又有什麼異常了?」
崔承又看向雲鬟反應,道:「我起先也並未察覺異樣,可是,後來想想,鄧大哥為人向來甚好,最是急公好義,兩肋插刀的,他的性情雖然有些急,可是那天……不知為何竟忽然對董郎官發難,那許多行事,我越想越是不對。」
崔印喝道:「糊塗,只靠你的胡亂推測,是想怎麼樣?」
崔承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其實……照我看來,那董錐的武功,明明是在鄧校尉之上,可是在比武之時,他卻總是後退不敵……」
崔印道:「你又瞎說,你也知道鄧大人性情有些急,必然是董郎官會做人,他自然要謙遜些,難道上來就要壓鄧大人一頭?」
崔承歎了口氣:「父親,你是不信我了?」
崔印張了張口:「我不是不信你,畢竟此事無憑無據……對了,這些只是你的猜測,卻如何又把你關起來?」
崔承道:「我、我去找董郎官,本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內情的。誰知……」
崔印道:「誰知怎麼樣?」
崔承道:「因他在兵部,我便自去尋,本沒十分惡意。有個兵部的僕從帶著我去找他,不知怎地,竟然誤入了軍機閣……偏偏我因為防備,又帶了腰刀……所以……」
崔印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這軍機閣乃是兵部大人商量軍務的機要之地,尋常之人不得擅入,更不必提帶著刀了,若無意外,帶兵器擅闖軍機閣,便是一個死罪。
連雲鬟也在旁大為意外,怪不得方才尚武堂的人面色如此古怪。
崔承懊悔道:「我是一時失神,發現進去的時候,便忙抽身回來,誰知到底給人發現了……我知道大事不好,才轉回尚武堂,兵部的人也追了來,就把我軟禁在此了。」
這還是礙於崔承乃是侯門之子,若是個平常之人,此刻早就捆綁起來,解入大牢了。
崔印驚心之餘,捶胸頓足道:「糊塗東西,明明無事,偏偏生出這天大的是非來,這可如何是好?」
崔承見他哀歎,便望著雲鬟道:「你也覺著我的推測無理,是無事生非的麼?但是……鄧校尉素來待我甚好,我實不忍……」
忽聽得外頭有人道:「侯爺,謝大人,鎮撫司來人了。」
崔印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雲鬟回身道:「我們尚未說完,還請寬限些許。」
那管事道:「我們自然是無妨的,只是鎮撫司的人等不得。」
正說了這句,便聽外間有人朗朗而笑,道:「誰說等不得了?她就說一輩子也等得。」
第349章
還未見其人,先聞起聲。
尚武堂眾人忙躬身見禮,下一刻,是那人身形出現於門口,卻見玉立長身,著一襲玄色朱繡的軍服,身後垂著同色的毛裡大氅,腰繫金扣帶,腳踩宮靴。
頭上卻是一頂罕見的墨玉冠,從頭到腳如此莊重之色,卻偏顯出面若雪色,唇似塗朱,顧盼之間,神采飛揚。
不消說,這來人自然是趙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