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節
且說趙黼正「搖卦」似的念著雲鬟的名兒,察覺有人靠近,心中又驚又喜。
忙睜眼看時,卻見一張臉正在面前,雙眼狐疑地覷著自己。
滿懷喜悅陡然涼了,趙黼呸道:「不聲不響地是在做什麼?扮鬼嚇人?」
原來來者竟正是張振,因笑道:「我倒是想問殿下,你方才在馬背上搖頭晃腦,喃喃有詞,看著中邪似的,是怎麼樣?我是擔心才過來打量的,反怪我呢。」
趙黼哼了聲,懶怠理他。
兩人並轡而行,張振打量他兩眼,道:「遼人在蘭劍山下離奇身死的事,殿下可聽說了?」
趙黼道:「聽說了,只死了一個人而已,不足提。」
張振笑道:「聽說此案交給刑部處置了,那些遼人還嚷嚷說是禮部的人弄死的呢。」
趙黼冷笑道:「他們也能叫的出口,這跟著來的都是一幫好手,我們要去弄死,還得費些力氣,若是輕易就給禮部的人弄死的,那還哪裡用得著我們拚死拚活?也不知他們是太看不起自個兒了,還是太看得起那些文官了。」
張振道:「殿下果然不愧是殿下,說的如此有理。我竟無言以對。」
趙黼斜睨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你來做什麼?」
趙黼本是隨口戲謔的話,卻見張振臉色有些細微地忸怩,趙黼驚訝:「你真的有事?」
張振只得訕笑道:「也並不是什麼大事。」
趙黼見他如此反常,便催問。
張振只得說道:「殿下可還記得沈相爺家的妙英小姐麼?」
趙黼啞然且意外:「這是自然,無緣無故提她做什麼?」
張振道:「父親近來同我說……有意要同沈家的女孩子……聯姻。」
趙黼先是微驚,繼而蹙眉,卻不答話。
張振道:「我先前有所耳聞,當初太子妃有意選沈家的女孩兒……如今有一個已經是靜王妃了,這一位又是嫡出的小姐,且殿下你還未曾成親呢,故而我來問一問你的意思。」
趙黼道:「你問我做什麼?難道問我娶不娶沈妙英?」
張振眨了眨眼。
趙黼笑道:「若是如此,你且放心,我從來沒打過這個主意。」
張振又一聲咳嗽,低聲道:「殿下,我多一句嘴,你如今身份不同以往了,且也的確是時候該娶妻生子,這才有利於承繼江山社稷……你若是娶了沈家的女孩子,自然大有裨益。」
趙黼擺擺手道:「不娶不娶,你愛娶就娶去,不要囉嗦。」
張振點了點頭:「不過,若不是妙英小姐,是別的什麼門當戶對的,倒也使得……」屢屢眼波晃動。
趙黼這才回過味來,轉頭看他道:「敢情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來問我沈妙英的?」
張振肅然道:「我只是一心一意為了殿下著想而已。」
趙黼道:「去你的!沈妙英我不要,你那妹子我卻也無福消受,你要麼自己留著,要麼就……」趙黼頓了一頓,說道:「可繁總不會還是那樣死性不改?」
張振歎息:「卻也有些異樣。」
趙黼問道:「怎麼異樣了?」
張振道:「先前你匆忙離京,妹子竟也並沒格外顯出憂心的意思,後來王爺被冊封太子,她也並未格外喜歡……先前連去你們府裡恭賀,也有些懶懶的,不似先前一樣雀躍。」
趙黼笑道:「妙,小丫頭是不是終於懂了。」
張振道:「什麼懂了?」
趙黼道:「自然是學會惦記她該惦記的人了。」
張振眉頭皺蹙,趙黼道:「我勸你還是別替她操心,也別亂配鴛鴦,你若真為她好,只去問問她的心意到底如何,便知道了。」
別了張振,趙黼看看時候,便又轉往鎮撫司,點卯批文,不在話下。
正專心理事,外間一名緹騎來到,躬身道:「殿下,有要事相報。」
趙黼聽罷,早跳起來,且走且命備馬。
且說先前,審問了兩邊兒的人後,白樘推演案發之時的種種情形,又加上季陶然的驗屍屍格,認定了凶器是遼人常用的彎刀,便推斷兇手是睿親王的人。
可睿親王不肯輕易承認,反而質疑。
是夜,白樘查看此案相關的種種記載,又把季陶然所呈的屍格看了許久,忽然想到了一點細微關鍵之處。
次日早上,白樘便派人去請睿親王、以及當日案發之時的那些遼人護衛將官等,竟又重回到了蘭劍山下的湖邊兒。
睿親王淡淡道:「尚書這是何意?我今日在醉紅樓定了午時一刻的桌兒呢,尚書最好在此之前便完事妥當。」
白樘掃他一眼,又看他身後的那幾個遼人,便把那日跟睿親王的推論當眾說出。
這些遼人聽了,神色各異,有的惱怒,有的驚疑,吵嚷道:「胡說,我們怎麼會自己人殺自己人?」
白樘身後跟著的,除了巽風離火,阿澤浮生,還有季陶然跟雲鬟兩人,見遼人敢如此無禮,他們自然也暗自不忿。
白樘卻並不在意,只道:「不必著急,我有一事想問。」
睿親王抬手制止了眾人的鼓噪,卻聽白樘道:「各位進京,隨身帶幾件兵器?」
一員遼將道:「我們雖然日夜兵器不離身,但是因為是來議和,不是來打仗的,所以並沒有帶大兵器,只是每個人一把匕首防身罷了,前日射獵用的弓箭還是跟你們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