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節
趙黼嘖嘖讚歎,道:「好好好,每回聽你說話,都叫人有醍醐灌頂之感。白尚書得子如此,夫復何求?小白將來,必然比尚書更加出息。」
清輝淡淡一笑,見丫頭送了茶進來,因道:「殿下請喫茶。」
趙黼抬手,屋內的丫頭們皆都屏息斂氣地退了出去。
趙黼端了茶在手中,轉了轉,卻並不吃。
他抬眸看向清輝,卻見清輝正望著別處,趙黼說道:「你且放心。」
清輝挑眉,轉頭看他,道:「殿下說什麼?」
趙黼輕輕晃了晃茶盞:「你放心,我不會刻薄她,也不會虧待她。」
清輝眼神微變,卻並不曾答話。
趙黼慢慢道:「你的心病我大概也知道,當初在南邊兒,你處心積慮地為了她想出那個法子……你的心意,我看的比她更明白。」
擱在褥上的手不由握緊了些,清輝道:「我的心意,算不得什麼。只是殿下可明白她的心意?」
趙黼道:「我當然明白,若不然,怎會放她在外頭這許久?我要的不僅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心甘情願。」
清輝早猜到他必然知道了,便道:「殿下不必同我說這些,那夜,我不過是吃醉了,才說那些話,酒醒之後,甚是後悔。」
趙黼卻一笑道:「倒也不必後悔,有些話說破了才知究竟。我同你說這些,也不是別的,只叫你放開心結,快些兒病癒罷了。季呆子都來探望,她不可能不知道,以她的性子和同你的交情,為什麼竟不來?大概你也明白。」
說到這兒,外間有婢女進來,道:「殿下的親隨在外頭,說是有急事稟報。」
趙黼順勢起身,又在清輝肩頭輕輕地拍了拍,道:「我去了。」
待他將轉身之時,清輝才道:「殿下今兒說的話,可當真麼?」
趙黼挑了挑眉,回頭笑道:「雖非金口玉音,卻也是一言九鼎。」
清輝方一笑垂首:「恕我無禮,不能下地恭送。」
趙黼大笑兩聲,負手而去。
且說趙黼往外,他的親隨迎著,急急在耳畔低語數句。
趙黼皺眉:「什麼人所為?」
親隨道:「如今尚且不知,幸而並無大礙,如今已經送回府內休養。」
說話間已經出門,翻身上馬,急急趕回太子府。
經過路口的時候,卻有一輛馬車也緩緩駛來,二者交錯而過,馬車裡的人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眼,問道:「方纔過去的,是皇太孫殿下麼?」原來這車中人,竟正是雲鬟。
旁邊差官道:「正是殿下,如何像是有急事一般。」
雲鬟卻看了看趙黼來的方向,忖度道:「看樣子,竟是去過白府,難道也是探望小白公子的?只不知又有什麼要緊的事?」便遣人去打聽詳細。
嚴家。
白樘說罷,嚴大淼問道:「不知是什麼人?」
白樘道:「正是當時身為推府的謝主事。」
嚴大淼蹙眉:「謝鳳?」
白樘道:「郭司空對謝主事甚是好奇,屢次要求要見主事一面,為此……他不惜向我透露了朱姬的行蹤,因此我們才能在朱姬對邱翰林下手的時候,將她拿下。」
郭司空同雲鬟見面的時候,兩人互相問答,郭司空又特意說「朱姬在此前去過找過吳玉」的話,後來雲鬟轉告白樘,白樘記在心裡。
此後反覆思量,根據朱姬潛伏邱府的時間,以及邱府跟吳家之間的距離推算,絕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來回,且都天衣無縫,除非朱姬有通天之能,或者……另有相助之人。
所以白樘並不信郭司空那會兒的話,他雖對雲鬟說曾跟白樘玩了點兒「心機」,但老謀深算的他,又何嘗不是在對雲鬟玩心機?——他本不必對雲鬟說那段話,除非,他必須要說,因為要給另外的人打掩護。
白樘道:「在郭司空被軟禁刑部的那段日子,先生也曾去過部裡一次,我說的可對?」
嚴大淼道:「是去過,索性替你說了,我也曾見過郭司空。」
白樘道:「火粉的來歷及製作,沒有人比嚴先生更清楚,再加上先生跟司空大人的交情,所以我想,先生,會不會是郭司空想要掩護的最後一個人?」
嚴大淼道:「四爺雖如此推論,苦無證據,這可如何是好?」
季陶然在旁駭然,就如同嘴裡塞進一個青皮核桃,又麻又澀,甚是難受。
白樘道:「這其實是我想說的第一件事,至於第二件,便是近來的遼國使者被害一案。重又出現了火粉。」
睿親王馬車中的那火藥,十分巧思,作為引子的火粉又且難得,要調製出來,須耗費機關跟人力。
白樘叫巽風等暗中追查,方知道先前隸屬兵部的軍器所,前兩年曾想動過這火粉的主意,只因為此物畢竟難以調製,弄不好反而會傷及自身,因此只鑽研了數月,便放棄了。
可畢竟還有些剩餘火粉,因是危險之物,軍器所的管事便命盡數銷毀。
白樘看向巽風,巽風會意,便道:「軍器所的屈管事因見是我前去查問,便洩露幾句,原來當年那批火粉並未完全毀了,還有一些是送給了嚴先生的,因先前調製火粉之時,也多虧先生出力,他也只當先生是為研究索要,並未疑心。」
白樘便道:「先生,如今那些火粉可還在?」
季陶然道:「因我先前猜到吳玉是因火粉而死,曾請教先生,先生便送了些給我。又過了這兩年,只怕沒了也是常情。」
嚴大淼望著他,面上付出幾分笑意。
白樘道:「除了火粉,還有一件兒。」
嚴大淼道:「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