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節
趙黼笑道:「我也不是故意,正好兒看見的有什麼法子,可是看著他不高興,我心裡才覺著高興呢。」
他雖快活,又怕損的狠了,雲鬟便「不快活」,於是話鋒一轉道:「對了,你是為何這幾日都不曾去刑部?如此還敢在外頭亂走,難道不怕白樘了?還是……已經不想在刑部,想要早點嫁給我了?」
他原先本是胡思亂想,後來也是信口胡說,只不過卻又一次的幾乎「歪打正著」了。
雲鬟遞辭呈之事,除了巽風天水知道,其他的連季陶然近水樓台尚且不知,不知怎地,也並未傳開。
但是此刻,雲鬟卻也不敢直接就跟趙黼承認,如今尚且有所謂「兩年之約」,他還這般「放浪形骸」,倘若知道她自己放棄了……卻不知道又要幹出什麼來。
故而雲鬟絕不敢在這時侯說半個字。只道:「你可知我方才去大理寺是想做什麼?」
趙黼道:「總不會是去找白樘的。」又改口:「肯定是找小白。」
雲鬟道:「不錯,我是去找小白公子的。」
於是,就將在張瑞寧府中,曾看見過顧芍那樣令人驚悚一面的真相說明。
趙黼也大為意外,可沉吟片刻,卻又有些想通,便道:「其實……這也沒什麼。這些高門大戶的姑娘小姐,哪一個不是有幾十副的彎繞心腸?自然也有數不清不一樣的假面,若顧芍真的如此,也不足為奇,現成不也有個人這般麼?顧芍若跟她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起初還有些若有所思,說到最後,卻是冷冽的語氣了。
雲鬟略覺揪心:「你說的,是……」
趙黼道:「我先前出宮的時候,遇到了沈舒窈。」
第450章
趙黼先前出宮的時候,正沈舒窈帶著小世子,進宮面聖。
兩人在宮門處相遇,趙黼見了車駕,駐馬行禮。
宮女掀起鑾轎簾子,沈舒窈在內含笑,噓寒問暖,道:「殿下向來辛勞,王爺昨兒還念叨,殿下不似先前般去王府去的勤了。若得閒還請常來往些,讓我們也盡一盡心意。」
趙黼道:「多謝王妃。」
正這會兒,那小世子不知怎地,竟叫了聲,咿咿呀呀,十分可愛。
沈舒窈笑道:「瞧,連宏睿都想念哥哥了呢。」
趙黼雖不待見她,對那小孩子倒是頗為憐愛,便也笑了一笑,道:「王妃且請入宮,別叫皇爺爺等宏睿等的著急。」
沈舒窈也道:「既如此,我也不擾殿下,只是王爺跟宏睿牽惦之意,還請知曉。不要疏離了才好。」
沈舒窈原本說話就溫和舒緩,如今做了王妃,更加透出些高貴氣象來。且又拿出「長輩」的身份來,其和藹仁善,旁人聽著,也自信服讚歎。
趙黼道:「知道。」立在旁側等車駕去了,才打馬離開。
一路往回之時,趙黼不由想起先前在宮內的時候,趙世說過一件事兒。
原來前幾日,京內出了一件並不大不小的事兒。
有人在京兆府告了一狀。這告狀之人身份不過尋常,乃是個京內的閒散人家,姓鄒,祖上也是書本網,近來落魄。
這被告之人,卻偏是有些來歷的,細算起來,竟跟沈舒窈有些關係。原來不是別人,乃是王妃的母舅殷家。
據那告狀的鄒先生說,他因有一塊田地,挨著殷家的田產,這殷家便想將這塊兒田據為己有,鄒先生不肯,他們便以勢壓人,強行買賣,定了契約。
當時京兆府因知道是跟沈王妃有關,不敢怠慢,先命人請了殷家的家長來,便問緣故。
不料這殷家的人甚是莫名,道:「並沒有強買強賣,委實是兩下情願,銀貨兩訖的,不知這鄒家因何出爾反爾,竟又來告狀?」
京兆府見兩頭各執一詞,又因靜王的面上,不敢如何,因此那幾日只是擱置。
誰知鄒家便有些不依不饒,屢次前來催及早判決。
正當京兆尹進退兩難的時候,靜王府派了一名執事人過來,起初京兆尹只當是來疏通情分的,心中已經想好了妥協的措辭。
誰知這執事問了幾句話後,便交代京兆尹道:「大人不必驚慌,此事王爺跟王妃都知道了。王妃聽說,大為惱怒,特叮囑王爺來告訴,叫萬萬不可徇私枉法,如果大人因王爺的關係而有半點兒不公,王爺跟王妃也是不答應,必然要驚動御史。」
京兆尹大出意外:「王爺跟王妃果然是這麼說的?」
執事道:「這還有假?靜王殿下向來的為人大人也該知道,可一定要秉公處置才好,若因徇私弄情壞了王爺的名譽,王爺可是不饒的。」
京兆尹原本正吃不準王府的意思,聽執事說的這般厲害,便明白了。當即便又審了兩次,就判了那殷家「強買強賣」,命將田產返回鄒家,並罰沒銀兩若干。
此事雖不大,卻也是不少人都知曉,因軍民等都知道殷家是靜王妃的親眷,本都以為這鄒家是要倒大霉的,誰知道竟然是這般,細細打聽,便知道了靜王同王妃叫秉公處置不許徇私等話,自然都越發敬慕靜王夫婦為人了。
皇帝對趙黼道:「朕聽聞此事,問起你四叔,才知道他原本是不想理會此事的,卻是王妃勸他派人往京兆府走一趟,免得府尹為難。」
趙黼道:「當初四叔娶親的時候我就說了,必然是個賢內助,如今看來,卻也是個深明大義滅親的賢內助。」
趙世「嗤」地一笑,又道:「深明大義就深明大義,何為『深明大義滅親』?照朕看來,你也不用酸溜溜的。娶妻當娶賢,至於你……且拭目以待罷了。」
把沈舒窈這一宗說完後,眼見也將到鎮撫司了。
趙黼便握著雲鬟的手:「有些人,看著面和心善,說的做的義正詞嚴,實則不知是怎麼一副花花腸子,算計著吃人呢。還是我阿鬟好,看著面冷心冷,卻是個最、最靠得住的。」
雲鬟瞅了他一會兒:「六爺是在拐彎兒罵我心直愚笨麼?」
趙黼忍不住大笑:「哪裡敢?何況我說的這樣隱晦,你還能聽出來,又哪裡算得上愚笨了?」
望著她凝眸起慍之態,卻又忍不住在耳畔悄然道:「可知我就最愛你這樣……看著聰明的不知如何了得,實則卻是一條筋兒的愚直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