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節
卻竟是張振。
入內相見了,不等趙黼詢問,張振道:「我是來給你傳個口信兒的,但我卻不知是什麼意思。」
趙黼道:「誰的口信?」
張振道:「可繁的,也不知道你又跟她在做什麼……她叫我告訴你,那個什麼顧小姐,想見上次的小姐姐呢。」
趙黼先是愣怔,繼而明白過來。張振端詳道:「這是哪門子的暗話?又哪個小姐姐?」
趙黼道:「跟你不相干,不用操心。回去告訴可繁,我知道了。」
張振嗤了一聲,見身邊無人,道:「可繁說的這顧小姐,是不是就是被保寧侯家退婚的那顧翰林家的?」
趙黼道:「你怎麼不問可繁?」
張振道:「我問過,她不肯說。」
趙黼瞅著他笑:「難道我長著一張有問必答的臉麼?」
張振咬牙切齒:「以後再叫我傳話,也沒這麼便宜了。」哼了兩聲,扭身要走,又止步:「我再最後多一句嘴,不管是不是這位……近來聽說這位回了白府居住,跟可繁來往倒是比先前還要密切了。」
趙黼心中正想著雲鬟同自己提起的、有關顧芍行止詭異的話,正盤算要問張振,張振皺眉道:「你也該知道,我父親原本想將可繁許配給小白公子……」
趙黼道:「怎麼?」
張振嘖了聲:「雖然白少丞的確是個難得的,又且門當戶對,不過我心裡總覺著有些……」
趙黼忍不住道:「小白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外冷,可繁又是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聒噪性情,哪裡受得了。」
張振連連點頭:「便是這個意思!」
趙黼笑道:「你敢對張將軍說這話麼?」
張振訕訕道:「我只是心裡想想而已……」
趙黼咳嗽了聲,便問道:「你可見過那位顧小姐麼?」
張振道:「因前幾日她來的勤些,我無意中瞥過一兩眼,怎麼?」
趙黼問道:「她怎麼樣?」
張振道:「看著是個極有教養的閨秀罷了。你如何竟只管問她?莫非……你對她有意?」
趙黼白了他一眼,道:「柳縱厚是禁軍的人,顧芍又是白樘的親戚,我自然多關注些。」
說到禁軍,張振便又想起一件事:「禁軍裡的阮磬如何死的那樣突然?聽說小白公子在負責追查此事?不知有沒有結論?」
趙黼道:「尚無。」
張振便不再追問,告辭離去。
且說張振去後,趙黼思來想去,便把手頭的公事一放。
看看日影,忖度雲鬟這會兒必然是在刑部了,因此便出鎮撫司,上馬往刑部而來。
誰知事有湊巧,眼見將到刑部之時,隨官指著旁側路上,道:「殿下,那不是謝府的馬車麼?」
這隨官是趙黼的心腹,見他來刑部,就知道是找雲鬟的。故見了馬車,便忙出聲。
趙黼轉頭詫異,果然見是謝府的馬車駛了出來,竟拐向刑部。
趙黼心道:「謝府怎麼派了人來,難道是要接她回去?這也還不到散值的時候呢?還是說有什麼意外?」
他只當雲鬟此刻還在刑部,這馬車自然便是空的,當下等那馬車過後,他便跟在後面兒。
不多時馬車果然停在了刑部門口,趙黼遠遠地看著,卻見從車轅處跳下一個人來,竟正是雲鬟。
趙黼意外之餘,驚喜交加,正要上前招呼,卻見雲鬟身著便服,下地之後,卻不忙進部裡,竟有些進退躊躇之意。
卻見她在原地踏步片刻,門口那侍衛自然招呼,雲鬟應答幾句,方又入內。
趙黼瞧著疑惑,不覺慢慢地勒住了韁繩。
你道雲鬟如何竟出現在刑部?原來因先前在大理寺裡無意中跟白樘一行人遇上,雲鬟思來想去,確信自己先前叫阿喜送去的那封辭呈必然沒有落在白樘手中。
夜裡雲鬟因思慮前情,不免又想起那一天,她假扮阿郁、被太子妃陰差陽錯拿住之時,太子妃當面兒訓斥趙黼的那些言語。
一句一句,頗為刺心,又叫人感歎。
又想起風雨交織那夜,書房內的種種情形,羞赧之餘,只剩諸般歎息。
這日她清早起身,便又來至書房,耽擱了足足一個時辰多,才重又寫就了一封辭呈。
小心地揣在袖中,吩咐備車,便往刑部而來。
往日她來部裡,自然滿懷踏實跟欣喜,不管是有什麼難辦的案情,難以料理的事務,畢竟是來正經行事的,是以心裡始終是平和寧靜,又暗暗帶些滿滿足足的期待。
可是今日……因知道是來遞送辭呈的,只怕從此再也沒有可能踏足一步,宛若捨斷別離,是以滋味竟甚是不好受。
且又要面對白樘,更是難上加難。
誰知那門口的侍衛門官等,見她來到,都會錯了意思,只當她是病癒而至,紛紛地招呼問候。
雲鬟不敢在門口耽擱,才把心一橫,邁步入內。
滿心裡沉甸甸地,垂首往內而行,欲去尋白樘,但是畢竟心情沉重的緣故,那步子也比往日要慢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