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節
果然兩人聽了,也都錯愕。
繼而清輝道:「不過,阮磬是禁軍,假如這種子是宮內的御花園、或者其他地方所有,不留神給他帶在發間也是有的。故而你記得聖上身上也有。」
季陶然也覺著有理。
雲鬟道:「不過如此又怎麼算?我們只當尋到有這草種子的地方,便可又得線索,如今知道是在宮內,卻也不足為奇。」
誰知清輝道:「不見得。」
季陶然道:「又怎麼樣?」
清輝道:「阮磬的身份特殊,若要查,則一點兒細節也不能放過——陶然你能發現他鬢間有這種子,便是一點兒線索,偏偏謝主事又記得是在宮內出現。我並不覺著這兩點是個巧合。」
他略一停頓,又道:「我們一提宮內,便覺著如一體一般,殊不知宮內宮外,涉及的地方自也不計其數,宮內也分許多場所,我覺著,該細查這草種是屬於宮內哪個地方的。」
雲鬟跟季陶然這才明白,雙雙點頭。
季陶然便道:「可是卻要怎麼查好?你我都無這般權限。只能望洋興歎。」
清輝道:「這又是未必了。」
季陶然還未做聲,雲鬟已經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便道:「你是說……六爺?」
季陶然笑道:「我如何忘了,阮磬是禁軍的人,六爺是金吾衛副統領,且又是皇太孫,這個真是他的地盤了。不過,該怎麼說動他呢?」
兩人都看著雲鬟,卻見她眉頭微蹙。
清輝問道:「怎麼了?你……彷彿有些憂慮之意?莫非讓皇太孫出面……不便麼?」
畢竟這兩個人,都算是知己。雲鬟便不瞞著,道:「我不知道,只是覺著,心裡有些不安。」
清輝道:「不安?」
雲鬟搖頭:「說不上來是怎麼樣……也沒什麼因由。」
季陶然道:「你們兩個,真不愧是一路之人,總有些古怪的想頭,不過查一顆草種子罷了,又能於六爺有什麼妨礙呢?又不是讓他當真將整個皇宮翻個底朝天,只要拿這種子給宮內管事、或者御花園的人一看,便立刻知道端倪了。易如反掌。」
清輝本在皺眉,聽他說的如此,便沉吟不語。
雲鬟一想,彷彿也很有道理,當即便叫人去查看趙黼如今何在,若是得閒,則請他前往謝府來一趟。
此前,宮中,養心殿。
趙世看著坐在面前的趙莊跟靜王趙穆兩人,道:「朕並無大礙,只是近來有些倦怠,便也借此偷個懶罷了,你們兩個偏又跑來,攪擾朕睡覺。」
趙莊道:「我們哪裡知道父皇的心意,只知道父皇無礙就好了,若父皇覺著打擾了,兒臣們這就告退。」
靜王卻道:「父皇該多保養些身子才好,不如把近來的一些政務之類,多撥交一些給太子哥哥,讓他多替父皇分擔,也讓父皇能夠輕快些許。」
趙世點頭道:「這話有理。朕也是時候該退一退了。」
趙莊忙道:「父皇正當千秋鼎盛,兒子若能為父皇分擔,自然願意,只是勿要輕說其他才好。」
趙世歎了聲,道:「這有什麼可忌諱的,難道真的就千秋萬載了麼?你啊,就是素來太小心了些,瞧靜王,就敢給你說話。」
趙穆看一眼趙莊,笑道:「哥哥是個誠實之人,我就當個討嫌的了。」
趙世道:「並沒討嫌,這樣就很好,他想不到、不便說之處,你替他想到、說了,這才是手足之意。」
兩個人都起身,齊聲答應。
趙世打了個哈欠,兩人會意,便雙雙退了出來。
兩個人沿著泰和殿往外而行,靜王道:「方纔哥哥可別怪我多嘴,只是畢竟父皇是這個年紀了,有些事不得不想,提前準備些總是好的,當初就該直接封哥哥為監國太子,一來可以歷練,二來父皇也不至於太過操勞。」
趙莊道:「我哪裡怪你什麼,不過從來覺著父皇是天,我們這些兒子們就難免輕鬆些。」
靜王笑道:「我們可以輕鬆,哥哥可是輕鬆不得,還是及早準備罷了。」
正說著,便見聽有一聲斥道:「誰讓你跑來這裡的?如今兩位殿下都在宮內,被你衝撞了可怎麼是好?」
另一個道:「別跟她多嘴,一把年紀的了,只怕動彈也不利索,哼,懶手懶腳,沒什麼用處了。」
趙莊跟靜王對視一眼,皺眉走前一步,轉頭看去,卻見是兩名宮女正在斥責一名看似上了年紀的嬤嬤。
正那宮女繼續說道:「還不快回去幹活呢?杵在這裡做什麼?又不能當柴燒。」
兩人說到這裡,嗤嗤地笑了兩聲。
任憑他們刻薄,那老嬤嬤低垂著頭,一聲不響,只聽到「當柴燒」的一句,方抖了抖。
趙莊皺眉,便走了出去,道:「你們是在做什麼?」
靜王也跟著走了出來,原來他認得這兩名訓斥人的,是淑妃娘娘殿內的宮女,氣焰囂張慣了,自不把這低等嬤嬤放在眼裡。
宮女們見太子跟王爺出現,才都有些悚惕,忙垂首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靜王殿下。」
趙莊道:「人人皆都有年老的一日,你們可願等上了年紀,也被人這般對待?」
兩人越發懼怕,便忙求饒。
靜王知道趙莊不喜這些,便道:「太子宅心仁厚,你們也都記住,以後萬勿再這般放肆刻薄,若有發現,定然不饒!」
兩人忙都答應,便都退了。
只那老嬤嬤仍立在原地,靜王瞥了眼道:「你如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