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節

沈舒窈復示意如茗退下,便站起身,走到雲鬟身前,道:「怎麼,我這樣說你仍不信,是有疑我之意?」
雲鬟道:「我並不懂,王妃是什麼意思。」
沈舒窈溫聲道:「你果然不懂?只怕你不知道,先前有人暗中向著王爺告了你,揭破了你的身份,說你女扮男裝,禍亂朝綱,要求嚴懲呢。」
雲鬟極快想了一想,卻猜不到是何人。
沈舒窈道:「王爺聞聽後,便命人將此事暫且壓下,他因知道你我昔日的交情,才肯跟我商議。」
雲鬟方淡淡道:「不敢因我為難攝政王殿下。」
沈舒窈打量她神情鎮靜如許,不見絲毫慌亂,便微笑道:「你放心,也並不曾為難,相反,還是一件好事呢。」
雲鬟心底疑雲重重,緘口不言。
沈舒窈笑了笑:「想來你仍是不信,也罷,我便跟你直說了,王爺跟我商議,此事既然已經給人知道了,雖然一時壓住,卻難免不會傳揚出去,如今竟是堵不如疏,橫豎如今朝中是王爺攝政,索性就趁此機會,公佈身份,王爺再請聖上大赦,又因你先前多有功績,功過相抵,也是使得的。你瞧,是不是為你苦心著想?」
雲鬟道:「多謝王妃跟殿下了。」卻知她必有下文。
沈舒窈道:「還有更好的呢。你可知道,原先因你被聖上寵愛留在宮中,如今京城內已經有些很不堪的流言在傳播,要消除這流言,且讓你恢復身份,從此平安度日,只有一個法子,你可知道是什麼?」
雲鬟搖頭。沈舒窈笑道:「扮男人扮得久了,就忘了自個兒的終身大事了不成?」
雲鬟方嚥了口氣:「王妃……請恕我難以……」
沈舒窈道:「且不忙,你聽我說完了再做定論,你可知道,王爺跟我看中了的……你的如意郎君是誰人麼?」
雲鬟哪肯聽,正要推拒,卻聽沈舒窈道:「卻也是個天生地下,絕世無雙的人物,——就是刑部的白樘白尚書,你覺著這個人配你,可如何?」
雲鬟耳畔「嗡」地響了起來,疑心錯聽:「你、說什麼?」
沈王妃點頭歎道:「你不肯信麼?其實就連我也是想不到的。只是王爺說,原本不知道你的身份,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後,仔細想想,白尚書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怎會認不出你來?可既然認出,卻百般照拂,自然是為了你著想之故,他那樣冷清的人,為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殊為難得,天底下只怕也只你一人得此優待了。」
措手不及,雲鬟滿面通紅,無法再聽下去,只想盡快離了這裡,倉皇舉手道:「多謝王爺王妃好意,只是我委實擔當不起,告辭了。」
沈舒窈忙喚了聲,雲鬟卻聽而不聞,轉身疾步而行。
將要出門之時,雲鬟擰眉回頭:「另外,四爺向來清明正直,對我不過是後輩維護之心,請也勿要用這話來玷辱他。」
沈舒窈眼中透出些詫異之色,若有所思說道:「怎麼,難道你不知白尚書也有心於你麼?」

第496章

靜王府的下人來至景華廳外,並不敢入內,只在門口垂首屏氣,輕輕地叫了聲:「王爺。」
片刻,裡頭才道:「何事?」
侍者道:「那位謝先生急匆匆地去了。」
靜王道:「知道了。」
侍者退後,又過了會兒,趙穆方道:「她去了,你的心也跟著去了?」
薛君生低低喚道:「王爺……」才喚了句,便化成一聲隱忍的悶哼。
半晌,等君生奔出景華廳,出王府大門的時候,謝府的馬車已經飛馳而去。
君生急急追了兩步,因過於倉皇,竟往前一個踉蹌,幾乎栽倒。
卻知道是再追不上的,正有些絕望,那馬車卻忽地停住了。
君生抬頭看見,眼中透出驚喜交加之色,復提一口氣奔上前去。
進了車內,卻見雲鬟靠車壁坐著,略低著頭。
君生仍整衣在她對面兒坐了,喘了口,道:「不是說……在裡頭歇息著麼?怎麼忽然就要走,也不叫人說一聲兒?我還當趕不上了呢。」
雲鬟也不答腔,似不曾聞聽。
君生本就心懷隱憂,此刻低頭打量,卻見雲鬟彷彿有些出神,又似悵然之色,他便悄然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雲鬟仍是默然不語,君生憂急起來,便傾身靠近:「到底怎麼了,你卻說一聲呢?」
略微遲疑,便覆上她的手。
輕輕一遮,幾乎彈開,原來掌心裡如握著一團冰,冷的叫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君生震驚之餘,忽地又想起車內是有手爐的,忙又扭身去拿。
才把那雕花鏤空的紫金手爐翻出來,便聽雲鬟道:「先前我在暢音閣裡聽戲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君生目光凝滯,手勢一停,卻仍若無其事地將手爐捧著,輕輕地塞在她的手中:「好端端地怎麼又提起這過去的事來了?」
雲鬟道:「你若還念我們相識一場,就不要再瞞我。」
目光相對,君生問道:「你並沒去歇息?是靜王妃跟你說什麼了?」
她未曾回答,卻如默認。
君生挑唇淺笑:「你何必聽她的話,橫豎已是過去的事,風平浪靜,怎麼又節外生枝?」他停了停,道:「不過,先前皇太孫在的時候,其實也曾問過我。」
雲鬟抬眸:「他問過?」
君生淡淡道:「他還問過樓裡的人呢,我知道,殿下必然是因為那夜白尚書也在的事惱怒了。」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