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節

白樘絕早同一干重臣出宮後,又著手抄查沈府捉拿沈正引之事,自然如臨大敵,不敢怠慢。
只是,沈相跟滿府之人雖被拿下,他的兩個兒子卻早不知所蹤。又因這案子要緊急料理,哪裡得閒回府,才將人拘押回來,就聽說趙黼來見。
季陶然阿澤見白樘已經回來,便暫且先退,巽風跟刑部的隨官等都在外間兒。
屋內只他兩個人,趙黼也並不落座,只從懷中掏出那個錦囊,扔給白樘。
白樘舉手接過,——當初他送藥給雲鬟的時候,不曾有此物,因此竟不知是什麼物件。便打開來往手心倒出。
當看見那顆藥的時候,白樘皺眉:「這個怎麼在殿下手中?」
趙黼問道:「你承認是你送給阿鬟的?」
白樘道:「是。」
趙黼道:「這是什麼?」
白樘道:「調理身子的良藥。」
他的語氣仍淡,臉色平靜,並無異樣。趙黼細細打量,又想起雲鬟的話,心中也是疑竇叢生。
白樘問道:「殿下來此就是為了此事?不知有什麼不妥?」
這般神情自若,若非是他的城府極至深沉,那就是毫不知情。
趙黼道:「尚書可聽說過忘憂散?」
白樘的臉色略見變化:「隱約知曉,從未見過。」
趙黼目光下移,看向那顆藥。
白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靜了片刻,道:「殿下你……總不會說這顆藥,是……」
向來淡然如水似他,此刻竟也微瀾橫生。
極慢的說話,乃是為掩飾底下的震驚。
趙黼聽了這般口吻,就明白雲鬟所說沒錯,白樘的確是不知情的。
察覺此點後,他竟無端地鬆了口氣。
白樘卻盯著那藥,眼神有些冷愕意外,又看趙黼。
趙黼道:「不錯,這個就是無憂。」
白樘的喉頭微動:「這不……」那「不可能」還未說完,就緊閉雙唇,目光閃爍。
趙黼原本氣沖牛斗,因雲鬟的安撫,便勉強遏制怒火,來路上也曾細細尋思過,便問:「尚書果然是不知情的?那麼,這藥到底是從何而來?」
既然白樘也被瞞住了,那最大的嫌疑者,就是送藥之人。
白樘默然垂眸。
趙黼道:「你自然是知道的,到底是誰這樣不知死活?」
頃刻,白樘才道:「請殿下恕罪。我暫且不能告知。」
趙黼擰眉:「給我一個理由。」
白樘的臉色比先前略有些白,道:「此事或有內情,我只能告訴殿下,我會進一步查明。」
趙黼才放鬆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幾乎按捺不住:「你莫非還不知這其中的厲害?若不是阿鬟沒有服下,此時此刻又是個什麼情形,難道你會不知?還是說,你巴不得她早就服下,你原本就對她……」
戛然而止,趙黼緩緩吸氣,壓制心頭那股怒火,同時隱約有些後悔。
自始至終,白樘都只靜靜地聽著。
趙黼搖了搖頭,道:「總之,我不能放過這居心叵測之人。」他心念轉動,問道:「莫非是靜王?」
白樘搖頭。
趙黼又問:「是欽天司?」
白樘道:「殿下請恕罪,我自會給你和……她一個交代。」
心頭如油火交煎,趙黼凝視白樘雙眸,道:「以四爺的為人,服用的丸藥這等性命攸關的東西,必然是從極信重的人手中得到,故而你才絲毫疑心也無;同時,這人想必是跟你極親近的,必然……是窺知你的心意才肯如此……」
白樘暗中微微攏握了手掌,只聽趙黼道:「所以……你、你喜歡阿鬟。是不是?」

第517章

話說在趙黼出宮之後,有內侍來傳雲鬟,忙來至寢殿。
尚未入內, 就見皇帝趙世被王治攙扶著,立在門外,便上前行禮。
趙世回頭, 見雲鬟外間披著白狐裘的羽緞大氅, 裡頭是鵝黃色的緞袍。
腰束玉帶, 領口繡著朱紅色的卍字紋, 圓領底下是半點塵垢無染的白色裡衣, 頸間肌膚亦玉雪般, 素淨無瑕。
她微微垂首,雪色跟日光交織,映襯著眼前的眉目,容顏秀麗絕倫之外,又似隱隱籠著淡淡地光芒。
趙世道:「昨夜宮內事情多, 可受了驚擾了?」
雲鬟道:「多謝聖上垂問,並不曾受驚。」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