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勾起冷笑，山海神手指動了動，然後所有人就看到，下方原本正全速引著秦梟朝後山掠去的莫小野，身形猛然僵住。
　　莫小野只覺得自己腦中有什麼響了一下，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和秦梟一樣變得一片濃郁的漆黑，然後轉身，不再躲避，直接迎上秦梟的攻勢……手底下的狠辣，竟是不輸秦梟半點。
　　司陵和漣漪看到那邊的情形，看到莫小野和秦梟，兩個明顯都偏瘦削，卻像洪荒猛獸一樣打鬥到一處的模樣，頓時都傻眼了。
　　可到了這會兒，根本已經沒有讓他們思考或者後悔做別的事情的餘地了，後山已經很近了，他們的希望近在眼前，這事關所有人的生死，他們別無選擇。
　　「走！」司陵大喊一聲，然後就是帶著一身傷痕，和漣漪並肩一起繼續朝前衝去。
　　這邊，莫小野和秦梟在片刻間就已經不知道對了多少下，只是等她恢復意識的時候，怔怔回過神來，就看到自己和秦梟身上都是一片狼狽……她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大傷，可對面，秦梟已經面色一片煞白。
　　猛然回神，莫小野這才意識到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就在這時，她看到，秦梟眼中的漆黑也是緩緩退去，恢復以往的清冽，他也是微微一怔，看到莫小野的模樣，再扭頭，看到高處一臉悠悠然的山海神，忽然，秦梟就是超山海神冷冷開口。
　　「我去你媽的！」
　　半空轟然就是一聲驚雷。
　　莫小野沒想到，到這種時候，秦梟竟然這兒忽如其來的開罵了，下意識想笑，可看到秦梟的模樣，意識到自己竟是早已經被控制了，她又笑不出來了，看著比自己狼狽多了的秦梟，她咧了咧嘴，眼淚流了下來。
　　看到她哭，秦梟神情僵了僵，然後就是呲牙森森笑著：「聽我的話，你現在也知道我不可能殺了你的，到後來，很可能是自己殺了自己，所以……聽話，殺了我！」
　　莫小野就是搖頭。
　　秦梟像是有些無奈：「你傻啊，只剩下你一個，他是無論如何也一定不會殺了你的，不然這些年的心血白費了，他不得被自己氣死。」
　　莫小野還是搖頭，看著秦梟還像以往無數次那樣對著她老生常談，就是拚命搖頭：「我不要，我也不要做個傀儡活著。」
　　秦梟有些急了，氣極反笑：「你先活下去才能知道以後的事情是不是，他那麼老了，還做了那麼多壞事，說不定過幾年就五雷轟頂了呢！」
　　上方，山海神的面頰抖了抖，終於被秦梟弄得忍不住開口了。
　　「要五雷轟頂，也是轟你這個無君無父的孽畜……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還有這個狐妖……只能活一個，你選！」
　　秦梟從莫小野身上移開視線，看著山海神，呲牙又是森森笑著：「這麼些年，在你身邊呆的憋屈，今天終於能好好罵罵你了……我選？我選你老娘！」
　　秦梟清秀直接面孔，說著粗俗的話，卻沒有絲毫違和。
　　頭頂再度響起一聲驚雷，秦梟倏地就是抬頭看天大喊一聲：「有本事就直接劈了我！」
　　看著第一次在她面前聲嘶力竭的秦梟，莫小野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她以為，近百年前看到秦梟摟著鬼姬告訴她，他是黑魔海少主的時候，她已經夠絕望了……可是，她卻沒想到，現在，意識到他們只能活一個的時候，這種絕望，竟是滔天巨浪一般將她吞噬。
　　以前惱他恨他……可他還在眼前，而現在，她就要永遠失去他了嗎？
　　報仇……？
　　莫小野扭頭看向高處的山海神，就那麼雲淡風輕站在那裡，看著這些人，像是在看著螻蟻一般，她忽然間竟是滿心無力。
　　看到那邊司陵和漣漪已經推進了後山，她忽然看向秦梟，然後就是淡淡開口。
　　「如果……只能活一個，那還是你活吧，你好好活著，才有可能殺了他，如果沒有你……我什麼都做不成的，我……」
　　莫小野看著秦梟，有些哽咽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她心裡知道，自己不能讓秦梟用自己的命來換她活下去……
　　☆、257 絕境
　　下一瞬，莫小野沒有去理會山海神，也沒有靠近秦梟，而是扭頭就朝後山方向飛掠過去。
　　哪怕她最後要死在這裡，她也要送司陵這些人離開……讓他們出去到外邊的世界，告訴外邊那些還在勾心鬥角的人，黑魔海和山海神的存在，讓他們要團結起來，一起抵抗這個墮落的神……
　　否則，這整個世間，到最後，都會成為山海神的傀儡。
　　莫小野驟然加入，司陵漣漪他們面前的阻礙頓時就變小了，顧不上回頭和莫小野對視，他們從莫小野劈出來的出路飛掠出去，很快來到之前已經準備好的地方。
　　那是山林中的一片空地，乍一看，沒什麼異樣，可若是從高空俯視就能看出來，那片空地四周的樹木，圍成的是一個六芒星的形狀。
　　司陵知道，他們腳下站著的土地下面，埋著他們用以前死的那些人的骸骨拼湊成的同樣的一個六芒星狀圖案……此刻，他和漣漪就站在那圖案上方。
　　看到身後的同伴們和黑魔衛廝殺著朝這邊靠近，司陵和漣漪對視一眼，齊齊舉劍將自己手掌劃開……鮮血驟然湧出來被他們擠落在地上，然後，地面上就出現了一道血線開始游移。
　　又有弟子進來，同樣劃開手掌……外邊有黑魔衛被殺死，地上那道血線就移動的更加快速，有弟子被殺死，也是相同。
　　遠遠的山海神在同時控制莫小野和秦梟之後有些乏力，暫時喘息著，就看到林中出現的那詭異的氣息。
　　「是死生**陣！」阿奇粗嘎的聲音響起，陰沉沉的朝山海神道：「他們想用死氣激發陣勢離開！」
　　死生**陣是以往送莫小野和秦梟還有別的執行任務的人進出黑魔海的時候使用的陣勢，以往，這陣勢都是需要山海神強大的力量控制的，莫小野偷窺到了陣法，卻沒有山海神的力量，所以才想到這種方法。
　　用無數生命獻祭。
　　因為，這陣法需要送走的人越多，需要的力量也就越大，他們根本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大的力量，所以之前才不敢貿然嘗試，選擇一次次大廝殺，將那些不願意跟他們一起，或者是有向山海神揭發他們打算的人殺掉，屍骨也埋到陣勢地下，增加陣勢的戾氣。
　　他們沒有足夠的修為，只能依靠濃郁的死氣戾氣。
　　此刻，陣勢中已經進去了二十來號人，外邊卻也被黑魔衛包圍了，可陣勢卻依舊沒有要啟動的跡象。
　　那些給陣勢灌血催發陣勢的人毫不吝嗇鮮血，可看到因為人太多，陣勢力量不夠而根本沒能激發，陣勢裡面的人都是面面相覷……可是這種時候，唯一的生路就在眼前，他們誰也不願意自己是被捨棄的那個。
　　「走……」司陵大吼一聲，再度從陣勢裡面飛掠出去，和四周已經圍上來的黑魔衛廝殺起來。
　　漣漪跟著他出了陣勢後就是朝龜縮在陣勢裡面那些人大喊：「出來動手啊，不然只能等死！」
　　不多殺黑魔衛，死氣不夠，陣勢根本不能催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