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走進大學校門,唐落羽就感覺到一股朝氣撲面而來,往來具是滿身青春活力的大學生,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畢業快兩年了。
身材高挑的唐落羽面容精緻,不用化妝皮膚便已經是泛著象牙瓷色,光彩照人,再加上她身為警察身上特有的那股英氣,從大門口到教室,不長的一段路就有數名男生頻頻側目。
直接坐電梯上樓,到了那個出事的教室。
因為是實驗室,所以即使出事了,教室短時間也沒辦法停止使用,還有學生在裡面做實驗。
負責教師的助教明顯已經被打過招呼,唐落羽一進去,戴眼鏡的斯文男助教便將她引到一個空著的試驗台邊低聲道:「唐警官,您坐,這是實驗室的鑰匙。」
唐落羽接過鑰匙淡淡點頭。
因為她有可能晚上要待在這裡,所有有一把鑰匙比較方便。
那名助教看著唐落羽,眼中的仰慕一閃而過,接著就是扶了扶厚厚的鏡片,上前低聲道:「唐警官,這裡有點可怕,您看一看,如果沒別的什麼,最好還是天黑前就離開吧……」
唐落羽回應了個友好的微笑便不再言語。
這裡當然有問題,她跨進來的一瞬,背包上的鈴鐺就響了一下,那是小白再給她示警。
手裡緊握著從殷漓那裡要來的三枚銅錢,唐落羽不著痕跡打量著實驗室裡的學生。
做實驗的都是研究生,都很認真,他們以為唐落羽是實習的助教什麼的,也沒有在意,埋頭做自己的試驗,唐落羽看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她原本想直接把殷漓叫來,可是再一想,她是警察,這是她的指責,怎麼可能永遠依靠別人,因此,就只是向殷漓要了幾枚他下了道法的銅錢用來防身。
陽光緩緩斜過,實驗室裡的人也越來越少,做的慢的學生還在那裡埋頭做著試驗,直到最後,助教也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實驗室裡便只剩下一組學生。
三個女生好像不太熟悉,一直做不出來,短髮的俏麗女生有些洩氣,建議同伴先離開,明顯再來。
卷髮的女生也明顯早就想走了,在一旁附和,只有那個一直在動手的直髮女生堅持要留下來做完實驗。
那兩名女生無奈只好先走,臨走也不忘交待那直髮女生道:「阿雪,做不出來就回來啊,別待太久。」
那兩名女生離開後,實驗室就只剩下唐落羽與那名直髮女生。
「助教,要是沒事您先走吧,我做完這次實驗就走。」忽然間,那直髮女生回過頭沖唐落羽甜甜一笑。
唐落羽連忙沖那女生溫和開口:「阿雪是吧?沒關係,你做你的,我也沒什麼事,就當學習了。」
見她堅持,那女生沒再說話,繼續埋頭做實驗。
太陽落下,周圍的光線緩緩暗了,叫阿雪的女生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埋頭很是認真。
唐落羽有些汗顏,她當初上學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但是看到天都黑了,想到這裡不安全,唐落羽便是上前讓那女生先走。
誰知道,那女生很是堅持,一定要把試驗做完了。
實驗樓一到晚上就沒人了,唐落羽有些無奈,又見鈴鐺再沒響過,稍微安了心,乾脆坐在那女生身後看她做實驗,也能就近保護她,以防萬一。
「為什麼做不出來呢?」
唐落羽聽到身旁的阿雪在那裡自言自語。
她連忙出聲安慰:「也許是你太累了……要不你先回吧,明天再來……」
阿雪沒有理他,只是來回動著那些玻璃試管,語氣越來越急促。
「為什麼做不出來……為什麼做不來呢……」
聽到阿雪的情緒有些急躁,唐落羽起身便想安慰,可就在這時,卻見阿雪猛然起身,一把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掃到了地上,大喊一聲:「為什麼!」
玻璃試管辟里啪啦碎了一地,唐落羽連忙後退一步吃驚的看著呼哧呼哧喘息的阿雪。
「阿雪,你……」唐落羽話沒說完,阿雪便是轉過身來大喝一聲:「閉嘴!」
待看清阿雪的樣子,唐落羽頓時愣住了。
原本清秀可人的女生,此時,眼睛睜得極大,裡面佈滿了血絲,狠狠咬著牙齒神情猙獰,她看著唐落羽,咬牙切齒擠出一句話:「我為什麼做不出來,為什麼!」
並沒等唐落羽回答,阿雪忽然一把抓住自己的頭髮滿臉痛苦:「為什麼我不行,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比不上別人,為什麼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卻喜歡那個除了有錢外一無是處的賤女人,為什麼我家裡沒錢,為什麼……為什麼我拿不到獎學金,為什麼我沒得到留學的機會……這都是為什麼……」
阿雪忽然之間的歇斯底里讓唐落羽震驚不已,就在這時,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她用餘光朝窗外看去,一看之下,便是驀然變色。
實驗室在七樓,可是,中央的窗戶外邊,憑空立著幾道人影,長髮紅衣,滿身鮮血……
夜色下,那幾道紅衣像是天空淌下的鮮血,慘白的面孔,漆黑的眼窩,眼珠渾濁。
她們沒有看唐落羽,只是都死死盯著阿雪,伸出長著血紅長指甲的手不斷在衝著阿雪招手,血淋淋的嘴一開一合好像還在說什麼,可是唐落羽什麼都沒有聽到。
她忽然想起來殷漓曾經說過,一般人是看不到鬼的,她前一陣之所以頻頻撞鬼是因為被人布下了陰婚,身上陰氣太重陽氣不足才會看得見,可是現在,她很好啊,手中甚至還有銅錢,為什麼……她依舊可以看到。
一念至此,唐落羽忽然意識到,那幾個女鬼以為自己看不到她們,所以沒有理會自己。
唐落羽乾脆不去看那幾個女鬼,強忍著顫抖小心翼翼去靠近阿雪,輕柔的哄著:「阿雪你先別急,一個實驗而已,你的朋友不是也沒做出來,你不要生氣。」
誰知,阿雪卻是大喝一聲:「什麼朋友,我沒有朋友,他們都在看我的笑話,笑話我外表光鮮,卻搶不過一個一無是處的千金小姐,她們都在背地裡笑話我,罵我……我沒有朋友,我什麼都沒有……」
說著說著,阿雪好像失去了理智,不再理會唐落羽,緩緩轉身,一步步朝窗口走去,嘴裡默念著:「我一無所有,我一無是處,我還活著幹什麼……」
下一瞬,阿雪竟是踩著試驗台,一步跨上了桌子。
實驗室的燈亮著,阿雪一站到窗邊,按理說樓下的人應該能發現,做起碼有些反應,畢竟,現在只是十點左右,教學區還是有人的。
可是,外邊卻沒有一絲反應。
窗戶外邊那幾個紅衣女鬼臉上都露出詭異的笑容,唐落羽心裡不住顫抖著,看看就要翻過窗戶的阿雪,再看看那幾個離窗戶越來越近的女鬼,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