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節
想到每一次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她回到幽冥殿時宮洺那眼底浮出的歡喜和掩不住的柔情,唐落羽心裡就是揪痛,然後就是無比的痛恨自己。
他不可以出事,絕對不可以!
靠近神國之城時,唐落羽才看到,那座城之所以能浮在半空,是因為,城池地下,是一頭挨一頭的血眼黑龍……那些數不清的血眼黑龍將一座城池馱起來,騰飛在半空。
秦妤在旁邊低聲開口:「這些是唯一剩下的血龍軍團,陛下要它們馱著城池,所以目前它們不足為患,你隱藏氣息,我帶你們進去。」
說話間,秦妤座下的血眼黑龍便是猛然衝上去,直接飛上城池上面,緩緩落下……唐落羽也終於看到了那黑暗城池和地獄一般的白骨護城河,還有高空盤旋在對面城池上方,哇哇怪叫的黑鴉。
視線只是在城池上落了一瞬,下一刻,唐落羽便是仰頭,頭頂上方比神國之城更高的高空中,一團黑雲浮在那裡,雲層間閃電嘩然作響。
「雷刑……」秦妤驟然大驚:「他們已經開始了,快,已經開始了……」
唐落羽刷的從敖玥背上躍起,直直朝城門飛掠過去,敖玥徑直跟在後邊,以龍的形態護著她朝城中衝去。
「小心白骨地獄!」秦妤大喊一聲,下一瞬,唐落羽一腳踩在白骨鋪成的橋上高高躍起,橋兩邊,堆滿白骨的護城河中,那些嶙峋白骨便是動了。
先是那些指甲血紅的千年惡鬼緩緩從白骨山中手腳僵硬的爬出來,接著,那些原本散落滿河的白骨,竟是自己移動著,慢慢的拼湊成一個個完整的人形……瞬息間,護城河中,滿滿都是白骨鬼兵。
那些千年惡鬼只有漆黑的眼洞,長大嘴無聲嘶鳴著,噴出濃郁的陰氣死氣,下一瞬,便是猛然躍起朝兩人撲過來。
敖玥冷哼一聲一個甩尾,便是將一側的白骨鬼兵盡數轟出去……可是,那些白骨鬼兵被轟出去後,沒有落地,也沒有被敖玥的力量直接打散,而是在半空中穩住身形,下一瞬,再次撲了上來……
城裡極刑台周圍,密密麻麻圍了無數身影,行刑的位置,是一身銀色軟甲,帶著一如既往輕佻笑容的殷漓。
台上,一溜都是上古酷刑……一個暗紅髮黑的身形靜靜躺在台上,一動不動。
距離拉近,這才能看清,那身影不是發黑,而是因為鮮血將他身上原本暗紅的衣衫盡數浸透,凝固後就成了黑色。
一向纖塵不染的宮洺,此時滿身血污,頭髮凌亂散落在地上,面色雪一般慘白,整個面頰都像是塌陷下去了一般。
他的旁邊,是一個燒的通紅的大鼎,之前沒多久,他正被四肢釘在大鼎上,遭受炮烙之刑……而炮烙之刑前面已經不知道有過多少酷刑,剛剛落下的,是九天雷刑……第三道天雷的時候,宮洺就已經沒有反應了……
整個過程中,殷漓這個負責監刑的人,一直帶著似有似無的輕佻笑意斜斜坐在不遠處高台上的椅子上面,視線落到一動不動的宮洺身上,殷漓桃花眼中帶著惋惜。
「嘖嘖……原來已經這麼沒用了啊,我準備的好戲還沒上全呢,唉,還以為能從頭到尾看一遍呢!」
宮洺被始皇下了禁制,一旦肉身消亡,也就是魂飛魄散之時……想不到,一代驚才絕艷冥王,最後卻落得個如此下場啊。
殷漓輕佻勾了勾手指,一個黑袍人躬身上前。
「去,請示陛下,就說刑還沒上完,人就已經死了,請問陛下最後一道千刀萬剮還要不要進行了?」
黑袍人領命小跑著進入王殿,殷漓則是斜斜坐在在那裡摸著下巴,眼中一片光華亂竄,不知道在想什麼。
「扒了衣服千刀萬剮,嘖嘖……其實真的挺期待看到你體驗一下呢……」
下一瞬,那黑袍人出來了,恭敬朝他回話。
「妖王大人,陛下說,不管是死是活,該有的流程決不能落下!」
殷漓頓時笑瞇瞇點頭,看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宮洺,又是有些失望撇撇嘴:「剮一個死人……真沒什麼成就感呢。」
說罷,他抬抬手隨意的指了指台上:「拉起來,扒了衣服,千刀萬剮……」
「是!」兩個武士一把將已經沒有反應的宮洺拖起來朝旁邊豎著的柱子上面綁去,這便是剮刑的地方,也就是要將宮洺凌遲的地方!
「撕拉」一聲,那兩名武士一把將宮洺身上的衣衫撕下,只剩下褲子,露出他疤痕纍纍的上半身……
看到宮洺衣服上衣被扒下來,周圍圍觀的所有活死人都是發出「嗚嗚」狀若鬼哭狼嚎的叫好聲。
他們數千年呆在這個名義上是神國之城,實際上卻是人間地獄一般,他們在這裡不生不死的存活幾千年,早已經神經麻木。
而如今,再看到這種慘烈勁爆的性情,對它們麻木不仁的神經來說,就像是一種刺激,像毒品一樣,讓他們覺得興奮。
此時,城門處,敖玥在後方攔住了那些白骨鬼兵,唐落羽便是直直朝城門上飛掠過去,下一瞬,密密麻麻一排武士出現,拿著弓箭便是朝她射過來,密集的劍雨頓時將她的前路封鎖,唐落羽瞳孔皺縮,沒有半分停頓,直直朝前繼續飛掠。
她的身體在空中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速度之快,竟是留下幾道殘影……一根箭矢劃過她面頰,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她就像是沒有知覺一般,飛身掠上城門,與此同時,數枚銀針飛射出去。
那一排武士盡數到底,然後便是快速變成黑色的乾屍,前方,密密麻麻的武士列成軍陣。
唐落羽躍上城門,抬眼就看到那一處刑台,只是一眼,她便是如墜冰窟,目眥盡裂。
揚手滅日弓射出去,幾乎是緊跟著滅日弓的箭矢,唐落羽覺得自己一張臉都僵硬了……四周再聽不到任何聲音,眼中只剩下刑台上那個被剝了衣服綁著的人,耳邊,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原本她之所以不用滅日弓,就是想在不被大部力量發現阻攔的情況下迅速見到宮洺再說,因為一旦被圍堵,即便是她手持滅日弓,也可能會被圍得水洩不通,而沒辦法以最快的速度見到他。
可現在……在看到邢台上的情形時,她什麼也顧不上想了,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這裡毀了!把這裡所有的人都毀了,她要讓他們永不超生……永不超生!
那武士軍陣被一箭射的灰飛煙滅,刑台上,那兩個武士舉起手中的剮刀,剮刀帶著森森黑氣朝宮洺身上割去……下一瞬,那兩名武士的身體便是轟然四散開來。
殷漓瞳孔皺縮,面色大變驀然起身……下一瞬,他就看到那道身影帶著騰騰殺氣越過無數武士飛掠過來……他看到她面頰上那道猙獰血痕。
周圍的武士和白骨鬼兵都是朝她包抄過去,可是,她的眼睛直視死死看著宮洺,對身邊的圍攻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
她沒有在周圍的圍攻上面浪費一秒鐘,只是死死看著這一處,眼裡是帶著濃濃凜冽死氣的平靜。
看到唐落羽眼底這種不正常的平靜,殷漓渾身驟然陷入一片冰冷。
下一瞬,那道身影已經落到刑台上,落地一瞬,唐落羽幾乎腿一軟跌落在地,可緊接著她就是穩穩站立,因為,她看到了對面的人是誰。
殷漓看到唐落羽眼中在瞬間閃過無數情緒,詫異、震驚、不敢置信……悲痛、絕望、釋然……他看到唐落羽驀然勾唇,緩緩朝他舉起滅日弓!
殷漓面色在瞬間變得一片蒼白,他身體開始發抖,嘴唇顫抖著開口:「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