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是,齊局長那邊已經知曉,正在著手準備。」小顏回答著,輕輕垂下了視線。「那名盜墓賊目前被關押在精神病院內,只是因為情緒似乎不穩定,所以……還是需要一些準備……」
「這件事就交給你安排了,盡早完成。」男子瞥了眼小顏的表情,似乎話中有話。「我知道樓玥是你之前的上司,這次的行動也並非完全沒有危險,但這是上層的指令,也是他的宿命,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一些無聊的情感而耽擱重要的事,畢竟從你回歸軍部後,也已經算是個軍人了。」
「……是,我明白。」小顏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堅定,而在這時卻忽然聽到一聲呵斥從身邊響起,只見兩名保鏢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不遠處的某個人影。
「什麼人在那!出來!」
保鏢緊張地看著那道人影越靠越近,不由伸手按著槍托,似乎隨時準備反擊,然而當他們真正看清來者的面目之後,臉上卻瞬間浮上了一種尷尬和猶疑的神色。
「呵,你還是那副老樣子啊,喜歡搞這些有的沒有陣勢。」
調侃的聲音帶著隱約的嘲諷意味,只見一名健碩的男子大搖大擺地緩緩走了過來。兩名保鏢看著眼前那張和西裝男子一模一樣的臉,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是你……」西裝男子微微瞇起眼,注視著面前的這名不速之客。「你怎麼會在這?」
「怎麼,我不能來嗎?軍部又並不屬於你一個人。」來者笑了笑,隨後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小顏身上。「喲,小顏,好久不見了,回軍部後還習慣嗎?」
小顏微微張了張嘴,似乎對面前這位男子的出現及驚訝又欣喜,但她很快就注意到身旁西裝男臉上那冰冷的表情,於是迅速恢復了冷靜,以一種禮貌而又公式化的語氣微笑著說道:「承蒙部裡各位照顧,一切都好,謝謝您的關心,蘭珝局長。」
「呵呵,那就好。」蘭珝顯然也是察覺到了小顏的心理變化,便也沒說什麼,而是再一次將視線聚焦在西裝男子臉上。
「我有事找你,十分鐘。」蘭珝言簡意賅地說著,隨意瞥了眼一旁的保鏢,西裝男子顯然心知肚明,於是對著小顏和保安做了個原地待命手勢,隨後和蘭珝兩人單獨坐回了轎車車廂,關上了車門。
「真是稀奇,那麼多年來,你像這樣主動找我說話還是第一次。」西裝男子看著蘭珝,皮笑肉不笑地說著。「難不成你已經回心轉意,決定回到我身邊做事了?」
「不著邊際的蠢話就別說了,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蘭珝冷漠地說道。「我可不屑與你這種不擇手段的人為伍。」
「注意你的措辭,這是和兄長說話的態度?」西裝男子面露不悅。
「才比我早出生兩分鐘而已,就別擺著一副長輩的口吻了,而且自從選擇了不同道路開始,你我就已經無法再用『兄弟』相稱了。」
蘭珝盯著西裝男,慢慢說道。「你說是嗎……蘭玨。」
「……」
被稱作「蘭玨」的西裝男子沉默了片刻,隨即輕輕哼了一聲,似乎已經懶得再與對方爭論。「你來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吵架的吧?我很忙,有話快說。」
「你在逼迫樓玥做一些危險的事,對不對?」蘭珝單刀直入地說道。「他的身體情況你並不是不清楚,你是想害死他嗎??你到底打算利用他做什麼!」
「哼,做什麼?自然是做一些他本應該做的事,那是他的義務。」蘭玨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以前如果不是上層的一時心軟,像他那種可以自由操控血鑰石的植入者早就應該為國家軍事發揮作用,而不是窩在區區特別事務調查裡當一個什麼分局長。」
「身體被植入那種東西已經非常不幸了,而你們這樣做是加重這種不幸!你知不知道每使用一次能力,他的壽命便會縮減一分,你這是在殺死他……」蘭珝憤怒道。
「我知道。」蘭玨言語冷漠。「但你別忘了,如果他自己不願意,別人也沒法強迫他用那種能力,而如今他肯為我們做事,完全是出於自願。」
「自願??這怎麼可能!他根本沒理由為你們做事……」
「呵呵,這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在這裡向我撒野。」蘭玨冷笑道。「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為樓玥,那個姓葉的驅逐者恐怕早就生不如死了。」
「你……什麼意思?」蘭珝眉間一皺。
「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但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一下。」蘭玨注視著面前那張與自己相同的臉,慢慢說道。「雖然中央一開始並沒有大規模使用血鑰石的計劃,因此也一直保持著『激進派』與『保守派』制衡的狀態,但如今局勢已經變了,你該不會還在認為安玘的倒台只是偶然吧?」
「……」蘭珝沒有接話。
「當今世界各國間的政治軍事鬥爭中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一點是什麼?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那就是『情報』。兵家有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可以說『信息戰』是國家間凌駕於其他普通戰爭的最高決戰,同時信息的保密和真實性也是各國最為看重的一點。」蘭玨繼續說道。
「隨著各國的各種保密手段越來越高超,其破解的成本也變得越來高,而且即便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的情報,也難以辨別真偽,除非,能拿到可信度最高的『最原始情報』……也就是——『記憶』。」蘭玨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人類的大腦是信息的最基本、也是最真實的『信息保險庫』,如果能侵入這片領域,那麼對方將完全無法設防,也無法意識到自己的信息已被洩露,我們的『信息戰』便可立於不敗之地!而這一點,中央已經越來越意識到了。」
「你是說中央已經逐漸偏向『激進派』的理念,想要在政治上大範圍使用血鑰石??」蘭珝驚訝道。「可是這東西有極大的副作用……」
「所以我們才利用了那個姓葉的『驅逐者』研發抗副作用藥物。」蘭玨接口說道。
「果然……當初綁架葉喻的人……就是你!」
蘭珝咬牙質問著,而蘭玨卻似乎完全不以為意。
「能為國家效力,那是他的榮幸。」蘭玨嘴角一勾,淡淡說著。「況且他能落在我的手上已經很幸運了,要是別人的話,他根本沒法活到現在。」
「哼,明明是通過犧牲別人來達成你們的目的,少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蘭珝斥責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認同你這種『邪道』。」
「認不認同是你的事,但如今你們『保守派』已經是大勢已去,這也是事實。」蘭玨盯著蘭珝,說道。「安玘的撤職只是一個開始,一場政治清洗很快就會來臨,看在你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勸你回頭是岸,免得拖累我們蘭家。」
「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蘭珝已經不願再多費口舌,他起身推開車門下了車,最後一次回頭看向車內的男子。
「我會阻止你的,看在爺爺的份上,我也決不會讓你在這條『邪道』越走越遠,即便……拼上我的性命。」
「……」蘭玨沉默了一瞬,臉上最終還是劃出了一抹冷笑。
「哼,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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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嗯……那名盜墓賊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不用擔心……滋滋……』
瑣碎的雜音中,齊宇的聲音仍然清晰可辨。
『剩下的事,等後天樓玥到了平北市後,我會進行安排的……』
……
「哎呀呀~沒想到樓玥要來,這下有點麻煩了呢……」
略顯輕佻的男聲在黑暗中輕輕響起,樓頂天台上,一道靠在樓頂欄杆上的人影慵懶地摘下了監聽耳機,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手機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