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黃毛見我真動氣了,急忙收拾了一下表情,道:「我跟你說,這些事都不簡單,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你最好什麼都不做,否則越做越錯。」
「那我就這樣乾等著?」我不甘心,直覺告訴我危機在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無論是紅衣娃娃還是馮家那攤子事。
「告訴你個秘密,官家已經覺察到你們鄉里不對勁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強推火葬,這是我在派出所探聽到的消息。放心,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你暫時不會有事。」黃毛鄭重的拍了拍我胸口,說完轉身跑回了網吧。
但很快,他又溜了出來,舔著臉笑道:「借我二十。」
我徹底沒了脾氣,抽出一張二十的拍在他手心,怒道:「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你給我等著!」
「放心,妥妥的。」黃毛朝我丟了一個噁心的飛吻,一溜煙又鑽進去了。
回到店子後,我越想越覺的黃毛不靠譜,當務之急還是要聯繫上陳老根。
可陳老根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於是我便想,是不是找人問問陳老根去哪了,然後去找他?
但我很快又為難了,陳老根平時獨來獨往,親戚熟人一概不知,上哪找人問去?
焦躁不安了幾乎一天,到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店門口站一人,撐著傘,我一看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
陳老根!
第十一章:抹金身
我立刻走出櫃檯迎上去,一肚子的疑問想問他。
比如馮家的事,比如他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山上,還有鬼槐栽在墳頭到底有什麼圖謀。
相比於不明不白的外人黃毛,還是陳老根更值得相信些。
可陳老根一句話就把我堵回去了,他說:「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跟我來。」說完轉身便走了。
我被噎了一下,也只得應了一聲追上去。
陳老根腳步很快,一會兒就出了圩場,急匆匆的。
出了圩場後他一路朝著南,我頓時明白過來,他這是要去李家。昨天下午中風病死的李啟山一家就在圩場南邊,有個三五里路。
很快我們便到了李家,李家人看到陳老根立刻迎了上來,主事的是李啟山的大兒子,叫李根生,和我做過生意,算認識。
我敏銳的發現李家人的臉色不對勁,不光他們,一些來幫忙的鄉里鄰居也都是離靈棚遠遠的,似乎忌諱著什麼。
李根生的氣色不太好看,說:「陳叔您可來了,我爹不肯閉眼,勞煩您給撫一撫。」
我心頭一跳,死人不閉眼是喪葬的麻煩事;這叫死不瞑目,是沒辦法下葬的,強行下葬會出事。
李根生說完一揖到底,行了個大禮,李家其他人也跟著作揖,這點可比馮家人知禮多了。
「帶我去看看。」
陳老根點點頭,這時候太陽正好落下了山,他瞥了一眼西邊的山頭,把撐開的大黑傘收了起來。
之後李家人便和我們一起進入了靈棚,裡面有一口棺材,李啟山躺在一塊門板上,身上蓋著屍布,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的黑布鞋。
我心裡微微一緊,昨天晚上去我店門口的人確實是他,自己沒認錯。
陳老根走上前,慢慢掀開頭上的屍布,李啟山躺在那,嘴巴張開,眼睛圓睜,略顯渾濁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掙扎。詭異的是,他明明已經死了一天了,臉上的屍斑竟然不多。
陳老根眉頭微微一皺,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對我道:「你來殮棺!」
「我?」
我一愣,反應過來後不禁頭皮發麻,熟話說死不瞑目,必有遺怨,加上他昨晚分明已經詐過屍了,邪性啊。
陳老根沒回答我,而是轉向李根生一家人:「跪,三拜九叩,哭靈!」
說完他自己也開始唸唸有詞,李家人自然照做,一邊哭一邊跪拜;我沒了選擇,於是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托著李啟山的屍體往上抬。
可這一抬卻讓我大吃一驚,好沉,根本抬不動,就像一塊鐵。我本能的用盡全力,結果屍體依舊紋絲不動。
「抬不動!」我叫到,心裡狂打鼓,屍體不對勁。
陳老根臉色一變,立刻沖屍體喝罵:「李啟山,你壽數已盡,該去地府投胎了,如有未盡之事,頭七之夜自可托夢於家人,如此作態,居心何忍?!」
這一吼聲浪滾滾,震人耳膜。李家人個個惶恐不安,連連磕頭。
李根生頭皮都磕紅了,哭喪道:「爹呀,您就安安穩穩的走吧,要是有未盡的心願,儘管托夢給兒子,兒一定給您辦到,求您了,求您了……」
說來也奇怪,他番話說完,李啟山的屍體忽然一輕,以至於我沒來得及收力,一個趔趄蹬蹬瞪往後退。
「穩住,金身不能落地!」陳老根臉色大變,李家人也是嚇的驚叫一聲。
我險之又險的穩住,差一點就摔倒了,不由驚出一身白毛汗,按照鄉下的土葬規矩,不管是屍體還是棺木,一旦脫離了地面,那下葬之前就絕對不能落地;否則的話,落在哪就得埋在哪。
這裡可是李家的前院,屍體要是在這裡落了地,李家人還不得把我給撕了。
我暗呼一口氣,慢慢把李啟山的屍體放入棺材中。
陳老根走上前,「李啟山,不管你今世還有什麼遺願,那都與你無關了,人走燈滅,給後人一個安寧吧。」
說完,他嘴裡再次唸唸有詞,語速比之前還快,念了一會兒,伸出手緩緩在李啟山的眼睛上抹了一下。
李啟山眼皮合上了,可還沒等陳老根的手完全收回,他的眼睛居然又睜開了。
陳老根臉色一變,眉頭頓時皺成了川字,李家人見此,又開始大聲哭,讓李啟山安心走。
陳老根看向我,說:「你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