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節
對於底層的修煉者來說,這是末法重歸神話,一片美好,對於中層來說,這是末法的迴光返照,而對於更頂尖的存在,或許又有另外一個結論。
角度和高度不同,看問題的答案自然也是不同的。
「如果天地真的走到了盡頭,可有解決之法?」黃毛這時候出聲詢問。
「自然是有的。」女性族長點點頭,道:「消滅那個截斷天地氣運的意志,天地便能重歸正軌。」
我心頭一跳,邪神。
夜展離曾經跟我說過,說天已荒地已老,在天地意志之外,慢慢誕生了一個新的、邪惡的意志,他們稱呼它為邪神。
邪神很強大,截斷天地意志,強化自身,不光布下規則於天地之間,還創出了強大的十八魔神,邪靈都不過是它的試驗的殘次品。
五千年前,曜天燼率領遠征大軍殺入魔關,要消滅邪神,重新運轉天地輪迴,再立仙庭。
然而……他最終失敗了,也耗盡了天地最後一絲氣運,從此天地枯竭,萬法皆寂。他和那些追隨他的六族勇士,成了永遠的豐碑,也成了永遠的禁忌。
邪神散佈於天地之間的意志,將他們封殺了。
我和黃毛對視了一眼,關於曜天燼,有一個千古疑案需要得到答案,這也是此行的目的之一。
就是在封神之戰最關鍵的時刻,巫妖靈族的伏兵和援兵,雙雙失約,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反而把信使一矛釘死在了戰車上。以至於曜天燼和他手下勇士,耗盡了最後一滴血。
夜展離的話,肯定帶有些許片面,但也保不齊他的憤怒是對的。這個問題很關鍵,但卻有些不好問出口。
或者說,有些敏感。
如果因為這個問題激怒了馭靈族,怕是不好打交道了。我們是來尋求一些問題的答案,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妖族內部,也必然有一套關於那件事的說法。
隔著五千年的歷史長河,很有可能不那麼容易得出真相和答案,魯莽問出,答案得不到,還有可能壞事。
於是,我和黃毛都猶疑了。
「你們既然是嶺南孟家的信使,也是數千年來進入我妖界的第一批人類,我想你們的目標不應該是我馭靈族,我會送你們去一個地方。」女性族長突然說道,然後和眾位族老又說了幾句,竟然毫無徵兆的轉身離開。
似乎不願在邪神的問題上多言,它是個無處不在的意志,洩露它的天機,是會遭受天譴的。
夜展離和法明寺的主持,就曾經遭受過反噬。
妖女隨後對我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請吧。」
「要送我們去哪?」我急忙問。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妖女幽深的眸子瞥了我一眼,不願多言。
無奈,我和黃毛只能在她的指引下,來到內城中的一處居所,說是居所,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妖獸頭蓋骨扣在地上,裡面也非常簡陋,而且大多數什物,也都是白骨製成的。
妖女離開後,一隊馭靈族的精銳守衛守在了居所之外,名曰保護,實際是變相將我們軟禁了。
我打量居所內的一切,各種各樣的白骨,乍一看就好像是進入了一個邪惡的魔窟,桌子、杯具、火盞之類的,幾乎全是白骨,就連地上鋪的,還有床鋪,都是白骨裝飾的。
但奇怪之處在於,居所氣息卻不陰冷邪氣,相反,很祥和。
巨大的反差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
「這什麼情況,這些骨頭看起來好像很聖潔的樣子?」我小聲問。
「這很簡單。」
黃毛一屁股坐在白骨椅子上,道:「這些白骨生前,都是自然老死的,且受到馭靈族的祝福和超度,它們是帶著感激離開這個世界的,貢骨奉靈,也是契約的一部分,遺下來的軀殼沒有任何怨氣和戾氣,所以看起來很祥和聖潔。」
「祝福和超度?」我疑惑道。
關於馭靈族的資料,我也只是看到了一小部分,就是個大概,至於他們如何溝通和馴化妖獸,就不得而知了。
「馭靈族是個很神奇的種族,嚴格來說,他們並不屬於妖族的範疇,因為他們並不是從妖獸修煉成人身而來的,而是生來就是如此,像我們人類一樣繁衍。只不過生育率非常低,族群規模一直很小。」黃毛緩緩說道。
我點點頭。
見此,他繼續:「在長期的與妖獸為伍的過程中,它們天然便和妖族打的交道最多,這才慢慢被劃歸了妖族中的一員;而他們馴化妖獸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簽訂契約的過程。」
「那他們的契約,是平等的?」我問,契約自己接觸的不算少了,有平等的,有不平等。
主奴契約,就是典型的不平等契約,一旦簽訂,奴僕的生死就在奴主的一念之間,生殺奪予,隨心所欲。
至於平等的契約,天書契約應該就算一份了。
馭靈族整個族內的氣氛很和諧,身上沒有纏繞有怨氣和戾氣,推理下去,自然就是平等的契約。
「對。」
黃毛點頭,解釋道:「馭靈族之所以能駕馭遠比它們實力強大得多的妖獸,就是因為契約是平等的,妖獸付出一定的代價,便可以得到馭靈族的祝福和超度,很多卡在關卡不得突破,或晚年瀕死的妖獸,都會主動尋求馭靈族的幫助。」
我一陣驚奇,超度我理解,妖獸瀕死前心有畏懼,想要讓馭靈族超度,有點類似於人類世界的道家和佛家,他們也是能超度的。
妖族和人族一樣,自然也是有輪迴秩序的。
但祝福我就不太懂了,這廝一種什麼樣的力量,竟然能夠幫助妖獸突破關卡?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怪馭靈族能駕馭如此多、如此強大的妖獸,關卡這種東西,靠的是自身的積累和機緣,一朝頓悟,可能就突破了,但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此生再無寸進。
妖獸主動有求於它們,馭靈族又能溝通妖獸,雙方訂立契約,自然就很和諧了。
「這祝福,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