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帥天師湊到近前,圍繞著劉香的整個面部仔細看了看,隨後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奇怪……奇怪……」
話音剛落,一陣警笛聲突然自窗外傳來,大黑牛趴在窗口往樓下看了看,隨後對我們揮了揮手:「警察來了,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咱們先離開,否則被堵在這裡邊麻煩可就大了!」
隨後四個人清理掉來過的痕跡,倪達野也拿掉了安置在房間裡的微型攝像頭,關好房門回到了四樓。還不等我們進屋,四五個警察已經走了上來,停在三樓302破門鑽了進去,警戒線和警燈等等一系列設施也全都安置在四周。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似乎早就知道劉香死在了家裡。
回到倪達野的房間,大黑牛輕聲問道:「警察怎麼知道劉香死在了家裡,誰報的警?」
說著我們把目光一起看向了倪達野,倪達野愣了半秒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是我,我早晨爬起來看錄像,發現劉香有問題就直接跑對面喊你們了,哪顧的上報警。再說那會只看到劉香比較異常,還不知道她已經死了,報的哪門子警。」
倪達野雖然平時不太靠譜,但是在這件事上應該不會撒謊,而且也沒有撒謊的必要。我輕聲歎了口氣:「警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會預測到劉香的死亡。既然咱們沒有報警,那就說明知道劉香死在家中的還另有其人!」
「還有別人!?」大黑牛眼睛一瞪,抬手指了指電腦:「趕緊的,把錄像調出來看看,沒準劉香是被別人害死的,然後想嫁禍給咱們!」
倪達野應了一聲,坐在電腦前按了幾下,劉香家的畫面就彈了出來。此時視頻的時間還停留在昨天晚上,十一點二十分,柵欄床那個身體的男子突然有了反應,緩緩爬起來坐了幾分鐘,接著機械的拿起旁邊的衣服穿在身上,踉蹌著走出了房間。整個過程他幾乎都是閉著眼睛完成的,就像是在夢遊一樣。
男子走後不久,十一點四十,劉香穿著浴袍走進房間,將角落裡的大木桶蓋子打開,拿起柵欄床下的小木桶將收集好的屍油倒入其中,隨後用手掌沾染著一點一點塗抹在自己臉上。屍油就好像是面膜一樣,一層一層黏在她的臉上開始凝固變白。當乳白色油脂將整個面部覆蓋之後,劉香褪去浴袍,平躺在柵欄。
一切都顯得非常自然,劉香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一邊輕輕拍打著自己臉上的油脂一邊將沾染在自己手上的剩餘屍油塗抹在那對的上。
十二點整,舒適愜意的劉香突然的顫抖了一下,接著將雙臂放在兩側,整個身體開始劇烈起來。大黑牛望著那對被甩的左右亂轉的搖了搖頭:「這娘們這是了,我說怎麼這麼大,感情也是他媽『人造』的!不過雖然是人造的,別說,還真他媽挺帶感……」
帥天師目不轉睛的盯著來回的劉香,幾分鐘後劉香停了下來,平躺在柵欄沒有了反應。他拍了拍旁邊的倪達野:「把錄像倒回去,從三分鐘前重新開始播放。」
大黑牛聽罷咧嘴一笑:「怎麼,一次還沒看夠?先辦正事,想看片等一會老子把手機借給你。歐美的娘們可比這狂野,甩起來能當螺旋槳用……」
帥天師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隨後指著電腦上被倒回去的畫面說道:「你們仔細看,劉香的動作和劇烈程度根本不是正常的自主,而更像被什麼東西束縛所以在拚命掙扎。屍油這種東西非常神奇,大量囤積在一起的時候始終都是液體,貼附在皮膚或者任何東西的表面上則會慢慢凝固,劉香臉上那層類似面膜的乳白色固體就是凝固後的屍油。
屍油沒有透氣性,所以不小心抹在鼻孔或者流進氣管裡就會讓人窒息。看劉香最初的模樣,明顯是有凝固的屍油流進了氣管,她想要進行清理,可是始終都沒能爬起來。那種情況,就好像有個隱形的人在死死壓住她一樣,最終因為供氧不足而被活活憋死。可以說,她不是自殺,也不是被人害死……」
「不是自殺,也不是被人害死?」倪達野用力嚥了口唾沫:「難不成……還是被鬼害死的……」
第三次把錄像倒回去,倪達野放大了劉香這部分的畫面,並且稍微調慢了播放速度。仔細觀察,果然發現帥天師分析的沒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固體屍油被劉香從鼻孔裡吸了進去,隨後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整個人卻怎麼也動彈不了,就好像身體被牢牢的黏在了柵欄的一樣。
如此掙扎了接近五分鐘,沒有得到供氧她開始進入窒息休克狀態,保持著平躺的姿勢一步一步走向了死亡……
第八十一章 一探究竟(一)
看著視頻畫面上這詭異的一幕,四個人都沒有了聲音,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半晌,大黑牛微微動了動嘴唇:『小白臉,這種情況……是那泰國巫術的副作用還是樓裡害人的厲鬼作祟?」
帥天師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一陣咚咚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聽聲音外邊還有些喧鬧。倪達野歎了口氣:「肯定是警察來調查了,在這座大樓裡,這種事情都快成家常便飯了。」說著關掉了電腦,起身去開門。
打開房門,果然是兩個警察,並且還有些面熟,正是前幾天因為尹大姐的事情把我們帶進局子裡做筆錄的兩個人。他們是刑偵大隊的,專門負責這一片。說白了,近幾年周圍都沒有什麼特別重大的命案,他們負責的也就是這棟鬼樓。天天來來回回的跑,簡直比回家還頻繁。
倪達野在這住的最久,所以從樓裡第一次出事到最後始終都在參與調查,跟警察更是比我們還要熟悉。打開門咧嘴一笑:「林警官,起的挺早啊,今天怎麼有閒工夫過來看我?」
倆警察一男一女,女的自然就是林警官,否則倪達野也不會這麼嬉皮笑臉的扯淡。她手中拿著個小本,頭也不抬:「我才沒工夫過來看你,樓裡又有人出事了,說說吧,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異常的地方?」倪達野假裝想了幾秒,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昨天晚上我做噩夢了!林警官是你不知道,我這人睡眠質量相當好,從來不做噩夢,可是昨天晚上偏偏就作惡了噩夢。做噩夢了吧還醒不過來,等第二天早晨身上那冷汗出的啊,就別提了。這事很異常,絕對很異常!」
說話跑題是倪達野一貫的風格,來過不止一次的林警官似乎也提前預想到了這種情況,簡單的寫了幾句話讓倪達野簽了字轉身指了指我們的房門:「401的住戶怎麼沒在,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們認不認識樓下302的劉香?」
話音剛落,大黑牛坐在沙發上打了個招呼:「林警花,是不是想我了,來來來,進來咱們好好談談人生,談談理想。」
大黑牛咧著嘴角一臉淫笑,林警官滿面狐疑的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倪達野。倪達野嘿嘿一笑:「鄰居嘛,一起叫過來吃個早餐,昨個晚上我們也是一塊吃的。放心,他們肯定沒異常,不過林警官你說我這個噩夢它是不是有異常,我跟你說,昨天晚上我就夢見……」
瞪了一眼倪達野,林警官沒心思聽他絮絮叨叨,收起小本直接拍上了防盜門。倪達野隔著門大喊了聲『林警官慢走』,隨即轉身打了個響指:「搞定。」
帥天師撇著嘴巴連連咋舌:「怪不得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別看你平時磨磨唧唧的挺煩人,沒想到關鍵時刻這煩人的本事還真有點用處。一會跟我回家,本天師賜你幾張驅鬼符,帶在身上能避百鬼,放在家裡能驅百煞。別人求符一百八一張,一千五一套,咱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我便宜點五百塊贈你一套!」
聽說有驅鬼符拿,倪達野開始還笑的合不攏嘴,最後一聽說還得掏錢,立刻搖起了腦袋:「天師,還是算了吧,我這日子苦的鬼都不願意過來,買了那麼好的符也用不上。再說不能吃不能喝的,恁門要是真想感謝我,這早晨不是還沒吃飯呢麼……」
我忍不住笑了幾聲,雖然倪達野是個屌絲,不過習慣他這個性格之後倒也沒覺得有多煩人,於是擺了擺手:「行了行了,都回去換衣服吧,今天找個好點的飯店給大伙改善伙食,我請。」
只要有吃的,平時看起來懶懶散散的倪達野就好像打了雞血一樣,我們前腳出門他後腳已經換好衣服跟了出來,生怕幾個人會把他落下。
下樓的時候路過三層我微微掃了一眼302,發現劉香家門上已經貼了封條,外圍拉著一圈警戒線,有幾個警察正站在旁邊打電話。那個血紅色的紙葫蘆依然掛在門框上隨風飄蕩,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十分詭異。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把目光放在那個葫紙葫蘆上,我的心裡就開始惶恐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大黑牛開著車,四個人在市中心找了一家大飯店,倪達野是半點都不客氣,翻著菜單啪啪啪就跟點平板一樣:「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對了,這個也要……」
酒足飯飽之後,我們打發倪達野先回去看著樓房的情況,有事隨時打電話聯繫,接著三個人一起去醫院看望小欣欣。
小欣欣的情況還是那樣,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圓圓的小臉上紅潤有加,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大黑牛十分喜歡孩子,再加上對尹大姐有了承諾,輕輕握著小欣欣的手掌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少見的溫柔。
一直坐到中午,我們離開了醫院,溜溜躂達走在大街上商量著下一步計劃。大黑牛買了個雞蛋餅邊吃邊問:「小白臉,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咱們住進那鬼樓已經快半個月了,半個月就死了兩個人,要不是動作快點把小欣欣救下來那死的就是三個人了。不是說這厲鬼的目標首先是進來驅鬼的人麼,怎麼咱們沒事?」
帥天師也是一臉愁容:「沒事還不好,難不成你還盼著咱們有事。不過這事的確不能再這麼耗著了,那棟樓裡剩下的人已經不多,在這麼無休止的死下去,咱們恐怕也沒辦法安全的挺過這一個月。其實我覺得這座鬼樓的情況有些怪異,時而像是鬧鬼,時而又像是一些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我輕聲問道:「你指的是什麼?」
帥天師微微搖頭:「如果知道是什麼東西,那事情的解決辦法就有了。不過凡事都有個根源,無論他是什麼東西一定不可能憑空出現,所以我推斷這座大樓底下一定存在著什麼東西。這樣,你們先回去準備準備,我再買點法器隨後就到,下午做一場法事,今晚咱們就到大樓底下好好調查調查!」
「準備準備?」大黑牛把嘴裡的雞蛋餅嚥下去:「我們兩個又不是專業驅鬼的,能準備什麼。缺什麼東西你自己弄吧,我也帶小哥出去轉轉,把過幾天去古河沙漠需要的裝備買一下,咱們晚上六點在家聚齊。」說完衝我歪了歪腦袋徑直向停車場走去。
帥天師愣了幾秒,隨即也跟了上來:「等會,你倆也捎我一段……」
開著車離開醫院,拐了幾個街道,帥天師說要去找個同行弄點厲害的法器,靠邊下車拐進一個小胡同裡沒了影子。大黑牛則帶著我去了一家大型的野外生存專賣店,前前後後逛了一個多小時,小到匕首背包,大到睡袋帳篷,把所有東西都看了一遍竟然沒有一樣滿意的。挑選半天最後花了七百大洋買了一把超遠射程的強光手電,他說這玩意關鍵時刻沒準能救人一命。
走走停停一下午,等我們開車回到樓房的時候正好是五點五十,把車停好,我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平房。看門老漢還是那個姿勢,還是那個造型,手裡抱著煙袋依然抽的拚命。大黑牛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這老頭身上多少透著一股自土腥味,年輕的時候多半也是個土夫子。都說盜墓這行干多了性情會越變越怪,等老了以後更加嚴重。小哥,你感覺我這性格跟以前相比變怪了麼?」
我笑著搖了搖頭:「目前沒看出來,估計是遇見的怪事多了整個人就開始變的怪了,像你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現在沒事,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事。」
被誇獎了,大黑牛嘴巴咧的更大,下巴一抬哈哈笑道:「這話還真讓你說對了,我就感覺自己天生就是幹這行的,從小到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無論遇著什麼事情從來就沒害怕過!」
說著話我們走到樓前,正好遇上帥天師拎著一個黑色塑料袋回來,他喘著粗氣擺了擺手:「怎麼樣,這回本天師還算準時吧,不早不晚正好六點……」
我點了點頭:「難得你準時一次,手裡拎的什麼東西?是不是……」話說一半幾人走進樓道,我只用餘光看到旁邊有兩道黑影迅速閃過,接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抵在了喉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