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話音剛落,那幾個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把地方給我讓出來,接著抱孩子那個女子試探著問道:「大師,我兒子有點不舒服,吃了好多藥都不管事。我們是從鄉下特意趕過來的,你能給看看不?」
一聽說是從鄉下特意趕過來的,我也頗感詫異,沒想到自己的名號又一次擴大了,都已經傳播到鄉下去了。於是讓她坐在對面,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女子歎了口氣,說這男孩是自己的孩子,名叫小寶,今年七歲。就從前一個星期前開始不知道怎麼就得了一個不算毛病的毛病,那就是吃肉,而且是吃生肉,並且突然變的不會說話了。他們帶著孩子去了小診所,也去了大醫院,中醫西醫都看了個全面,但是最後醫生檢查的結果卻是這孩子身體機能一切正常,解釋說這些症狀很有可能是小孩子太過頑皮,胡鬧出來的。
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七歲的孩子,原本已經能和家人進行正常的交流,可是突然之間連爸爸媽媽都不會叫了,並且見到肉類就兩眼發紅,尤其是生肉,非得吃到肚子裝不下這才算停。
說著說著,女子的眼淚就掉了下來:「他現在是吃完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有時候一個看不住還想爬牆上房頂,淘氣的不行。有村裡老人說可能是中邪頭了,大師,聽說你是苗疆來的神人,你給看看這孩子到底是咋了?」
我聽了也是滿心的詫異,因為她所說的這些症狀,的確都是一些不是毛病的毛病。小孩子登梯爬酷愛吃肉都屬於正常現象,不過說到愛吃生肉,我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我和帥天師中了狐狸毒的場景,於是讓女子把孩子的衣服掀起來看看。
女子按照我的吩咐,分別看了看孩子的身前身後以及四肢,讓我詫異的是,這孩子身上十分乾淨,連個斑點都沒有,更別提什麼狐狸臉或者傷口,跟我和帥天師之前遇到的完全不是一個情況……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冥草
看到我的臉色有些難看,女子更加擔心,追問道:「『抗癌大師』,我知道這不是癌症,但是你能不能也給看看,哪怕治不了,能看看是什麼病也行啊。」
我微微點了點頭,接著摸了摸孩子的脈搏,又看了看他的面色。奇怪的是,脈搏十分紊亂,明顯不太正常,可是男孩的面色卻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正如那個醫生所說的,這孩子的身體機能一切正常,根本就沒有得病。如此說來,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觸了什麼眉頭,被邪煞上身了!
說起邪煞,這應該是帥天師的範疇,我雖然親眼見識過不少,不過要是論起真本事,還真就沒他那兩下子。現在雖然能看出這孩子是中了邪煞,無奈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破解應對,只好委婉的跟女子說道:「我只是個苗疆來的醫生,對於治病方面比較在行。雖然不能治好你兒子,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的確沒有生病,之所以變成這樣可能是惹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去以後,找個有道行的師傅給化解一下吧。」
女子點了點頭,正說著,一輛公交車轟鳴著從身後的路邊疾馳而過,一陣帶著汽油味的塵霧從我們身邊掃過。公交車發出的聲音似乎讓小寶受到了驚嚇,只見他突然就跳了起來,隨後抱著旁邊的一根路燈就往高處爬去。
小寶年齡雖小,不過攀爬起來卻快的驚人,三兩下就竄上去兩米多的高度。
那路燈連接著的全都是高壓電線,倘若真的爬到了上邊,很有可能會釀成一場更大的慘禍。我連忙快跑幾步跟了上去,接著衝到近前用力一躍,抓住小寶的右腳想要把他給拉來。無奈他的鞋子穿的很鬆,這麼用力一拽,孩子沒下來,鞋子卻被我給抓在了手中。
僅僅是一瞬間,他又往上攀爬了半米,接著停了下來轉頭靜靜的看著我們。
女子已經被嚇的臉色發白,連忙伸著手輕聲商量:「小寶乖,快下來,下來……媽媽帶你買糖吃去……」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連呼吸都亂了節奏。
我也扔掉手裡的鞋子,想要跟著爬上去,無奈路燈上異常光滑,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東西,我連十厘米都爬不上去就滑了下來,也不知道小寶到底是怎麼上去的。
正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人群中有個黑色的影子衝了出來,那是許久不見的柳冰。她快步來到近前,抬頭看了看路燈上的孩子急聲說道:「抱著我!」
我微微一愣:「啥!?」
「我讓你抱著我,快點,晚了就來不及了!」說完柳冰便靠上來,讓我抱住她的將她舉起來,這樣剛好能抓到上邊的孩子。
懷裡緊緊抱著柳冰的,那種許久沒有聞到的草香味撲鼻而來,我知道現在不是沉醉的時候,可還是忍不住用力吸了幾口。
孩子停留在路燈三米高度的地方,我把柳冰抱起來兩個人的高度剛好能碰到,柳冰的速度很快,抓著孩子的一隻腳輕輕一拉,孩子頓時失去固定點,自己抱著路燈就慢慢滑了下來。
重新把孩子抱在懷裡,女子連連鞠躬:「謝謝……謝謝……」
我還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柳冰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腦袋,我才反應過來此刻自己還抱著她,也是連忙鬆開了雙手。
站在地上,柳冰看著我輕哼一聲:「傻子,人家孩子都下來了,你還不放我下來,便宜占的太明顯了吧?」
那種苦笑繼續掛回到我的臉上:「姑奶奶,貌似……是你主動讓我抱的吧,怎麼抱完了就變成我佔便宜了……」
小寶的狀態非常不穩定,在女子再三的祈求之下,我只好寫了一張安神助眠的藥方送給她,讓她先用這些對身體沒有副作用的中草藥讓孩子安靜下來,之後再慢慢尋找懂得驅除邪煞的師父。
千恩萬謝之後,女子和其他人抱著孩子離開,柳冰終於又一次出現了,不管怎麼樣,我心裡還是十分高興的。也沒有心思再繼續擺攤,於是笑著問道:「餓不餓,我請你吃火鍋?」
她也笑著點了點頭:「有錢了?走吧,我爭取再把你吃窮。」
這次她仍然穿著那套的黑色緊身衣,只不過腦袋上插著一根非常別緻的簪子,看起來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坐在火鍋店裡,我問她:「這麼久不見,你去哪了?」
柳冰笑的很開心:「才十天而已,有很久嗎?怎麼,想我了?」
我無奈的笑了笑,真不敢相信,一個曾經性格孤僻到那種程度的人,現在竟然變的這麼俏皮,這種跨度,簡直跟南極到北極沒什麼區別。
我要了一瓶啤酒,一邊喝一邊誇她:「今天你頭上的簪子很別緻,不錯,挺好看。」
「你說這個?」她將簪子從頭上取下來,噗嗤一笑:「傻子,這哪裡是簪子,分明是一株冥草哎!」
我借在手裡看了看,發現那果然是一種草類植物,只不過草梗干了,顏色卻仍舊鮮艷,插在頭上很容易能讓人誤認為是簪子。
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那種醉人的草香立時湧入腦海,我忍不住開口稱奇:「這東西叫冥草?味道聞起來好香,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
柳冰把一張小嘴塞的滿滿的,一邊用力往下嚥一邊點頭解釋:「這個既叫冥草,也叫明草,顧名思義,是生長在幽冥之地的小草,也是唯一一種不需要陽光就能生長的小草。」
「幽冥之地?在國外麼?」
看我一臉認真的樣子,她險些笑的把飯菜噴了出來,拿起我的酒杯喝了一口,接著說道:「傻子,幽冥之地就是陽間和陰間共通的那塊地方。奈何橋的下面是忘川河,忘川河兩岸便是幽冥之地。在幽冥之地上,開滿了妖艷美麗的彼岸花,而這些彼岸花,就開在冥草之上。」
我知道奈何橋,知道忘川河,也知道彼岸花,卻不知道它們之間竟然是這種聯繫,於是津津有味的聽著她講述。
又拿起我的酒杯喝了一口,柳冰繼續講道:「有人說冥草和彼岸花預示著死亡,所以才有了冥草這個名字。可什麼是生,什麼是死?對於陽間的活人來說,步入陰間看到彼岸花就是死,就稱作冥草。而對於陰間的亡魂來說,去到陽間轉世投胎,看到彼岸花就是生,是光明,所以稱作明草。」
「也就是說這冥草闡述了一個道理,天下沒有絕對的事物,站在不同的角度觀看,都會有不同的含義,對不對?」
柳冰用力點了點頭:「沒想到,你個傻子居然還有能悟出道理的時候……」
這一次她沒有突然消失,吃過飯後我們一起在路邊走了許久,誰都沒有說話,就只是靜靜的走著。轉了幾條街道,她突然皺了皺眉頭,抬手摸了摸腦袋:「糟了,我的冥草忘記拿了,在火鍋店裡!」
我應聲道:「一株小草而已,不用這麼在乎,等明天我送你一捧。」
她聽後皺緊的眉毛瞬間舒展,開心的笑容又掛在臉上:「傻子,你能找得到才怪。不早了,你該去上班了。」
分別之後,我們都坐上了公交,一個往南一個往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今天跟她見了一面,竟然感到十分開心,甚至分別之後還帶著些許激動。提前兩站下了公交,我特意跑了趟花店,點名想要冥草。不過卻遭到了店員的一通白眼,臨走前還能聽到身後有人在輕聲議論:「真是個二逼,到花店來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