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倩本身就長的俊俏,再加上正是二十歲這個含苞待放的年齡,村裡人雖然都議論紛紛,可是哪個男人心裡都不免會有一些想法。
老蔫頭死了沒幾天,屍體剛剛下葬,村中的一個混子就在半夜摸到進了草屋,強行侮辱了倩。倩只是一個弱女子,根本無力反抗,那一晚幾乎流盡了所有淚水。
那混子得手之後,非但沒有避諱,反而在喝酒的時候跟一幫酒肉朋友炫耀。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幾乎所有男人都知道,倩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姑娘,無論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明白,更不會出去亂說。於是,從那天開始,每一個晚上都會有不同的男人翻過草牆爬上倩家的火炕,有的時候甚至還不止一個!
半個月下來,倩的情緒幾乎崩潰,早已經沒有了活下的。正當她準備尋死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自己懷孕了,具體是誰的,她也不知道。天下最偉大的就是母愛,雖然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可她還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畢竟這是自己的骨肉。
這件事很快就被那些男人們知道,他們開始惶恐起來,都在懷疑這個孩子是自己的骨肉。
倩臨死之前的那個晚上,有兩個男人翻過草堆草屋,他們應該是蓄謀已久,強行給她灌下了打胎藥,之後揚長而去。
第二天,倩流產了,她失去了能讓她活下去的最後希望,於是一根白綾搭在房簷上懸樑自盡。
在她死後的那天晚上,竟然還有男人光顧,進門之後看見懸掛在半空的倩頓時驚叫一聲,接著割斷了白綾。
白綾斷裂,隨著一聲悶響,倩從半空落回到地面,她沒有倒下,而是直挺挺的站在了門前,兩隻血紅色的眼睛鼓出眼眶,直勾勾的盯著門外。
那男人嚇的直接尿了褲子,逃命似的跑了出去。之後整整過了三天,村長才發現了已經死亡多時的倩,她仍然直挺挺的站在門口,眼睛裡的血色絲毫未減!」
說完了這個故事,女子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淚水,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旁邊熟睡的花貓也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全身的絨毛都開始炸立,如同刺蝟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一種什麼感覺,有悲傷,有遺憾,有憤怒,有惋惜。都說狼蟲虎豹有多麼惡毒,其實最惡毒的,還是人心!
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女子繼續說道:「倩死了,可是她的魂魄一直縈繞在村子周邊,她是冤死的,無法去地府轉世投胎。我在跟她做交易,同時,也是在幫她!你知道那兩個灌她打胎藥,讓她失去生存最後一絲希望的男人是誰嗎?就是你助的那兩個人,小寶和劉焱的父親!!!」
這句話真的震驚到我了,甚至比剛剛倩的故事還要震驚,我想像不到,那兩個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拯救孩子的男人,竟然在兩年前做過如此十惡不赦的罪事!我心存悲傷,不過更多的還是氣憤,抬眼看了看那女子:「那你現在,到底是倩還是老太太?」
女子應聲道:「是老太太的身體,倩的靈魂。我是一個與死人做交易的人,也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正因為我沒有靈魂,所以才要與死人做交易。現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還要繼續幫助他們嗎?」
我沉默了許久,微微搖頭:「我不想幫他們,他們也的確不值得幫助。可孩子是無罪的,你為什麼要把這一切都施加在孩子身上?」
女子從身後諸多陶罐中拿出了一個放在花貓身邊:「對於那些人來說,只有孩子才能讓他們感受痛苦,感受無助,感受到那種需助卻又不知道去找誰的痛楚!我若是真有害人之心,那就不會把孩子的魂魄再保存起來。罷了,他們即將受到應有的懲罰,明天你把孩子的身體送回去吧,我會讓他解脫。」
聽到後半句話,我的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他們即將受到應有的懲罰,什麼意思?」
女子臉色一沉:「怎麼,你還多管閒事?有這些精力,不如多想想自己,你現在的處境比那些村民還要危險!」
提起我的處境,我立刻又想起了王珠,如果面前這個女人說的全都是實話,那麼王珠真的有問題,她真的是鬼?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顧慮,女子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她已經不在鼎盛村了吧?你也走吧,只要明天把孩子的身體送回來,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至於那個女子,保護好自己的眼睛吧。她,是衝著你的眼睛來的!」
又是衝著我的眼睛?這話可把我徹底給聽懵了,王珠告訴我要小心這個女人,說她是衝著我的眼睛來的。而現在這個女人又告訴我要小心王珠,說她也是衝著我的眼睛來的。這兩個人到底誰真誰假,我的眼睛又有什麼不同,她們衝著我的眼睛而來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還要把我的眼睛直接挖走了不成?
我還在盯著面前的火堆滿心詫異,女子卻伸了個懶腰平躺在了草蓆上:「晚上沒地方去就睡在這裡吧,我累了,先睡了。」
我心中的謎團還沒有,根本無心睡覺,連忙湊過去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我的眼睛到底有什麼不同,你又沒見過王珠,怎麼知道她是鬼?我……」
話還沒說完,已經躺下的女子突然忽的坐了起來,精緻美麗的面孔瞬間湊到了我的對面,跟我保持在幾乎鼻尖碰觸到鼻尖的距離,微微動了動嘴唇:「因為,我是專門與鬼魂打交道的!」
她突然距離我這麼近,讓我有些不太適應,整個人立時僵在了原地,瞪著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有些發愣。
女子沒有把臉移開,而是又往近湊了湊,接著把紅唇貼在了我的嘴唇上。只是一瞬間,便蜻蜓點水般分開,幽幽的歎了口氣:「別擔心,現在的你不會有事,因為,有人在一直保護著你……」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對你來說,重要嗎?
丟下最後一句話,女子再次躺回到草蓆閉上了雙眼。她寬鬆的衣服變了變形狀,大半個胸脯都露在外面。我搖搖頭歎了口氣,接著坐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靜靜盯著面前的篝火堆發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應該相信誰,是每天都在一起上班的王珠,還是這個不算好人卻又不算壞人的嫵媚老太太。想著想著,柳冰的身影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有些想她。她雖然跟以前相比完全變了個樣子,不過那種俏皮的狀態和笑容讓人依賴,讓人一看就感覺身邊的難事都算不上什麼難事。
我沒有睡覺,而面前這團篝火裡也不知道添加了什麼木頭,許久過去仍然在熊熊燃燒著。呆了許久,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邁開步子往洞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女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走了,也不說聲再見?」
我轉頭看了看她,依然橫躺在草蓆上,動作竟然跟那尊人俑有些相似,不知道是被我吵醒了,還是跟我一樣壓根就沒睡。
勉強露出個笑容,我輕聲問道:「你說的話,算數嗎?」
女子微微點頭:「自然算數,放心,把孩子的身體送回來,其他的不用你管。」
我想說一聲謝謝,可是實在找不到謝的理由,最終也是點頭示意,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山洞。
山洞外面天還沒亮,我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是凌晨四點,我回到了娘娘廟前的草坡上,看著面前還被夜色籠罩的鼎盛村微微搖頭。接著習慣性的撥通了那幾個電話號,發了同樣的短信。最後竟然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撥通了柳冰的電話號碼,聽著電話裡的滴滴響動,我突然有些緊張。想要等待接通,卻怕這個時間影響了她休息。想要立刻掛斷,卻又感覺她馬上就要接通了……
幾秒種後,鈴聲消失,柳冰的聲音傳了出來:「傻子,找我什麼事?」
她的聲音很黏,是那種剛剛睡醒讓人聽起來非常舒服的黏,我動了動嘴唇,半晌才發出聲音:「沒事……」
她伸了個懶腰,聲音響亮了幾分:「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也不讓我睡是不是,明天請我吃火鍋賠罪,就這麼定了,晚安。」說罷掛斷了電話。
雖然我們什麼都沒有說,可是聽了聽她的聲音,我心中那份煩亂竟然少了許多。在山洞的時候,那女子最後跟我說過,說有人在保護著我,這個人會是誰?是我失蹤的父母,還是大黑牛他們,或者說的就是柳冰?
不知不覺天色開始變亮,我先是跑了一趟小寶家裡,告訴他們準備準備去火葬場把小寶的屍體接回來,到時候他自會復活。小寶的父母聽罷歡天喜地的點頭答應,一副如臨大赦的樣子。小寶父親的臉上始終帶著一抹陰黑,不知道是我昨晚聽了那女人講述的故事以後看他不順眼了,還是他真的霉運當頭要遭遇不測。我不想管了,也不願意管了,正如那女子所說的,在這些人身上發生事情和即將要發生的事情,都是他們應有的懲罰,換句話來說,那就是報應!
把消息告訴他們,我按照昨天跟那出租車司機的約定來到村口。那司機師傅倒也真的講究,早晨八點多準時來到了村口,一個急剎車停在我的面前,嘴裡嚼著口香糖晃了晃腦袋:「怎麼樣哥們,我準時吧!」
一路坐車,等回到大連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回到家中,看著那張簡陋卻熟悉的小床,一夜未睡的困意終於湧上腦海,我甚至連衣服都沒脫就趴在上面昏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晚上,上班的鬧鈴響了起來,我依然困意濃郁,下意識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沒過五分鐘,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這次不是鬧鈴,是電話鈴聲。我按下接聽鍵,柳冰的聲音響起:「傻子,早晨怎麼答應的,說好的火鍋呢?我在老地方等你,趕緊過來!PS:記得帶錢!」
我正想告訴她現在不行,到了上班時間了,可是還沒等開口電話已經被掛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拿起手機正準備重新打過去,鈴聲卻再一次響起,這是老劉的電話,我摁了一下放在耳朵上,老劉帶著官范的聲音傳了出來:「小江啊,今天那孩子的家屬過來把人接走了,你在那邊處理的怎麼樣,還算順利吧?」
我應聲道:「放心吧老劉,全都解決了,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
老劉那邊明顯鬆了口氣:「能解決就好,能解決就好,五天假期也到了,沒什麼事情的話,明天晚上你就照常上班吧,咱們這個行業,耽誤不了太久。」
原本我今天晚上就打算過去上班,聽了老劉的話先是一愣,後來也點頭默認。倒不是不想去單位,而是因為有柳冰在等著吃飯,如此一來時間就全都空出來了,我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應付幾句掛了電話,我梳洗打扮了一番,最後把柳冰送給我的那套黑色運動服穿在了身上。
《燈下有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