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他們正在爭吵,殿堂深處突然響起了中年男子的聲音:「兄弟……們……來個人……幫幫忙啊……」他的聲音非常模糊,並且斷斷續續氣息急促,聽起來十分異常。
幾個人瞬間安靜下來,又把目光重新投向殿堂內部,可是其中仍然一片空蕩,雖然還有回音縈繞在其中,可是的的確確沒有中年男子的身影。
既然他能發出聲音,就證明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糟糕,我和柳冰都懶得聽他們爭吵,於是相互對視一眼接著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一月估計也是看不過眼,再加之跟小江和阿傑他們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於是也默默跟在我們身後。
越往殿堂內部走,空氣中的濕度越大,同時那種難聞的屍臭味也越發濃郁。我們走的很小心,速度也跟快,十幾秒鐘便來到了中年男子的消失的位置。
遠遠看去,前方的地面上出了一個一米多款的開闊,開口四周參差不齊並不平整,因為是跟地面保持水平,所以站在遠處根本無法看見。
見到那個深坑,我們心中的疑問立時解開,不用想也知道中年男子肯定是掉進這個坑裡。一月見狀立時呼喊了一聲『老統子』接著便湊了上去,準備看看什麼情況好把中年男子給救上來。
然而就在他即將衝到近前的同時,只聽見嘩啦一聲,接著就看到一隻乾枯的手臂從坑內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地面的邊緣。
那肯定不是活人的手臂,乾枯的骨頭外邊帶著混黃色的液體,那種屍臭味頓時被無限放大,熏得我都是腦袋一懵……
第三百四十一章 熟悉的長袍
見到那只昏黑乾枯的手臂,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一月明顯被嚇了一跳,如同觸電般迅速往後退了一步,接著下意識將身上的軍用匕首就摸了出來,大罵一聲:「媽的什麼玩意!」話音落下的同時,匕首也跟著落下,將那截枯手齊刷刷砍斷,接著就聽到中年男子的聲音在深坑裡響起:「別……臥槽啊……」
愣了半秒鐘,我們一同湊了上去,站在深坑周邊探頭一瞧,發現那竟然是個滿是淤泥的大坑。淤泥的水平高度距離地面大約有接近一米的高度,中年男子深陷其中動彈不得,想要爬出來無奈卻使不上力氣。那截悚人的斷臂是他從淤泥中翻找出來的,勾出大坑邊緣之後本想借力爬出去,誰成想剛剛勾住邊緣就被一刀砍斷,此刻整個人又重新掉了下去,大半個身子陷在淤泥中一臉無語的看著我們:「你們……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幫倒忙的……」
深坑內屍臭味的味道很濃,腐爛的屍骨和淤泥混雜在一起,掉進這種地方時間一長,不陷進淤泥中溺死也得被這種刺鼻的味道給活活熏死。
我皺了皺眉,接著翻轉手電筒當做棍子準備拉中年男子上來,一月也在一旁幫忙,一邊拉一邊問:「這地方怎麼還能有個大坑,老統子你又不是近視眼,怎麼掉下去的?」
中年男子苦笑一聲:「我也納悶呢,這地方怎麼能有個大坑,還挖在路中間,這不明擺著坑人麼。我來的時候這都是平地,沒想到一腳踩上來周圍就空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掉下來了。別說了,趕緊加把勁,這地方可真是夠味的,而且我這身邊全都是死人骨頭,碰得多了易沾晦氣,不吉利啊……」
聽他這麼說,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的地面,發現這個殿堂裡的地上塗抹的紅色顏料格外昏暗,並且踩上去沒有那麼堅硬結實,那種感覺就好像踩在鬆軟的泥土上一樣。看著面前中年男子踩出的這個大坑,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正想提醒身邊的一月動作幅度不要太大,就感覺腳下一鬆,接著整個人就已經莫名其妙的站在了淤泥之中,淤泥覆蓋了我的整個膝蓋並且還在逐步上漲。
柳冰站在我們身後看得清楚,反應上也快了一拍,迅速往後跳了一步。
深陷在泥坑之外舉著手電環顧四周,我這才發現這間殿堂的地面竟然只有薄薄的一層,在它的底下填滿了這種臭氣熏天的淤泥,有人踩在上面稍加用力就會跌落下來。並且這種淤泥看似就是普通的泥巴,實則是個小型的沼澤,如果沒有外力,越是掙扎就下陷的越快。
一月和我剛剛拉著中年男子力氣用的大了些,所以導致兩人周邊的地面也破裂塌陷,眼看著就把人救出去了,現在反而又把自己給搭上了。中年男子一臉苦笑,望著上面的柳冰擺了擺手:「姑娘你還是趕緊往後退退吧,要不然一會也得跟著掉下來,去叫阿傑弄跟繩索固定好扔下來,我們能爬的出去。」
我置身在淤泥之中,沒有活動半分,盡量將身子壓平增大受力面積來延緩下降的速度。一月身為軍人也明白這個道理,發現這其實是沼澤之後,整個人立刻就躺在了淤泥表面,微微活動著準備先把解放出來。
然而,就在他躺下翻身的同時,不知道碰觸到了什麼東西,活動了幾下突然愣在了原地,雖然沒有說話,不過表情明顯有些不太對勁。
我看的心裡詫異,正想開口問問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就感到自己身在沼澤下方的腳腕一涼,好像有一隻手攥了上去一樣。頓了幾秒,這隻手開始發力,竟然在用力將我往沼澤更深處的地方拉扯過去。
一月的情況貌似跟我差不多,身形頓了一頓也顧不上許多開始劇烈掙扎掙扎起來,同時另一手緊握著軍用匕首破口大罵:「媽了個逼的,這淤泥裡邊有東西,得趕緊想辦法出去,不過一會就被拉進去了!」說話的同時,他已經又下降了二十厘米的深度,整個人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逐步下墜。
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越是掙扎,腳下那隻手就攥的越緊,如同枷鎖一般絲毫沒有放鬆!
柳冰站在外邊面色極為濃重,沉思幾秒鐘似乎是有了辦法,轉身就跑沒了影子。
一月見狀立時緊了緊眉頭,望著我開口問道:「小哥,這女人什麼意思,自己跑了!?」
我搖搖頭:「她是去想救人的辦法了。」
十幾秒後,一根繩索便從天而降,逃命之餘,一月毫不客氣,抓著繩索自顧自先爬了出去。我和中年男子也緊隨其後,費力將身體從淤泥中解脫出來之後,卻發現自己腳腕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那種冰涼的感覺也瞬間消失,不知道是淤泥裡真的有東西還是因為心理原因。
趴在地上,只見柳冰將繩索繫在了周邊方柱之上,並且殿堂之上的那顆石頭眼球也已經被她拿在手裡。我們不敢太過發力,顧不上清理身上的污穢,如履薄冰的踩著地面往回走去。
殿堂的地面雖薄,不過牢固程度比我們想像中的要高,回去的路上非常順利,直到雙腳踩在通道裡結實的石頭地面上我們才沉沉的鬆了口氣。
三個人身上沾滿了腐臭的淤泥,別說是其他人,就連我們自己都有些,於是從背包裡拿出礦泉水簡單清洗。
坐在通道的邊緣,我用短刀的刀柄用力敲了一下地面,只聽卡嚓一聲脆響,一個巴掌大的小孔立時被砸了出來,底下仍舊是這種讓人噁心的腐臭淤泥。
摸起旁邊被敲碎的一塊碎片,只見那是一種人工混合製造出來的石板,摸起來質感很硬,不過實則非常脆弱。看著這種石板我歎了口氣:「這種機關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有人走到殿堂中間,所有石板一同破碎,讓人插翅難飛。可能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所以石板的韌性發生了變化,導致它無法連環破碎。這一趟,咱們可真是走了運了。」
中年男子連連點頭表示同意,柳冰卻並不這麼理解,目光直直的盯著那些淤泥看了片刻,微微搖頭:「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或許這種情況就是建造者故意安排出來的,他還不想置人於死地,沒準還另有目的……」
我們攜帶的水源已經不多了,所以幾個人只是簡單的洗了洗手和臉,至於身上的衣服只能暫時先穿著,等出去以後再到那條小溪裡好好清洗。
這種濃烈的腐臭味熏的我腦袋嗡嗡作響,嗅覺都已經開始變的麻木,其他人也難以忍受,於是加快步伐回到石室之中。
在石室裡,沒有打開的石門還有三扇,柳冰繼續嘗試,緊接著打開了帶有『水』字的石門。中年男子見狀開玩笑道:「這門上寫了個『水』,希望裡邊真的有水,這股味道實在太嗆人了……」
在那個充滿了淤泥的深坑之中,一月剛剛掙扎的最為厲害,並且為了成功脫身他還直接躺了下去,所以此刻就屬他身上的味道最為濃烈,甚至都超越了我和中年男子兩個人。
默默的坐在一旁,一月也被自己給熏的不輕,於是乾脆把外套和褲子來扔到一旁。左右看了看,最後去到石室中間,把先前那具乾屍身上的長袍了撿了起來披在身上。
那乾屍已經碎成了殘破的骨架,不過長袍還是完好無損的,一月撣掉了其中的灰塵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穿在自己身上去拿水洗臉。
將長袍穿在身上,一種紅白相間的顏色頓時露展露出來,我看在眼裡突然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太冷,而是因為震驚,因為這種長袍我怕曾經見過。我記得十分清楚,在幾個星期前跟柳冰看完電影以後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噩夢,夢中的爺爺還有那些奇怪的人身上所穿的就是這種長袍,樣式和顏色都一模一樣,很明顯是相同的衣服!
我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的盯著一月身上那件長袍,想不明白夢中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在那個夢中我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服飾,並且還是穿在爺爺身上的,結合著爺爺的重瞳,還有這個地方的石頭眼球,我隱隱感覺到爺爺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不止是那盞冥燈,而是關於我的家族,關於那雙眼睛。
自從知道了冥燈的事情之後,我就一直在心中詫異,為什麼六芒星裡的每個人都身懷絕技,唯獨爺爺僅憑一雙重瞳就能加入其中。雖然目前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過我能感覺得到,在這件長袍的背後,在重瞳眼睛的背後,隱藏著某個關乎我整個家族的事情。並且這些事情延續到我這一代並沒完結,因為我的眼睛也很特殊!
我正在胡思亂想,對面一月被我看的有些發毛,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小哥你看什麼呢,想換衣服我就給你,直說就行。」
我搖了搖頭把目光移開,心中迫切的想要把一切事情全部搞清楚。回憶所有的線索,這一切之間好像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是細細拼湊卻又無法銜接。正坐在原地發呆,就聽見站在石門近前的阿傑高聲喊道:「這裡邊真的有水,你們倆別搶衣服了,洗洗就全都乾淨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弱水三千,難喝一口
沿著阿傑的目光抬頭看去,只見他正站在那扇敞開的石門近前往通道裡張望,似乎是看見了什麼。
幾個人全都起身湊了過去,站在門口通過通道抬頭一看,只見這扇石門後方的空間發生了變化。雖然大小沒什麼分別,不過其中的佈局擺設已經完全不同。在通道的近前,手電光照射過去能看見波光粼粼的水面,帶給人一種後方就是河流的錯覺,同時有一種濃重的水氣撲面而來。
此刻我身上滿是那種淤泥的腐臭味道,雖然用礦泉水清洗了面部,可身上的味道還是熏的自己腦袋嗡嗡作響。見到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我們都緩步湊了過去。通道來到盡頭,就看到這裡也是跟其他殿堂一般大小的空間,六根方柱立於其中,只是中間的部分不再有紅毯地面,而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水池,水池裡裝滿了清水。
走過了之前的幾處殿堂,我們現在猶如驚弓之鳥一般,感覺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危險,所以儘管面前池子裡的水清澈見底,可是誰都沒敢貿然過去,仍舊停留在通道與地面的分界線外,唯恐再發生什麼禍事。
《燈下有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