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這情形著實是嚇人得很,那蠍子彷彿憑空而出來一樣,旁邊的符叔臉色一變,怒目罵道:「居然在我面前使起了障眼法來?當真是騙人騙到家了,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他以為這是馬一岙使的魔術戲法,然而作為當事人的王家老大卻伸手攔住了他,然後一臉疑惑地說道:「這是……」
馬一岙平靜地說道:「沒什麼,讓你等一等,是想把藏在你身上這條蠍子給拿下來,這玩意在你身上一直待著,想必你這幾天都不是很好受吧?」
這幾天?
聽到這話兒,所有人都驚住了。
我也很是奇怪,覺得馬一岙這話兒有點古怪,這麼大一條蠍子藏在身上,而且還好幾天,是個人都應該發現了吧?
怎麼可能留到現在,讓馬一岙抓出來呢?
說完這話,馬一岙往後退了一步,將那張牙舞爪的蠍子收進了隨身的一個布袋子裡去,然後轉身欲走,那王家老大卻趕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說大師別走。
馬一岙緩緩回過頭來,無奈地說道:「什麼意思?這東西叫做毒蠍降,很恐怖的,它若是再在你身上停留三天,你到時候肯定必死無疑,誰也救不了——怎麼,你難不成還想讓我把它還給你?」
「不、不、不……」
王家老大連連擺手,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錯了,我錯了,有眼不識泰山,您別走。
他拉住了馬一岙,又叫李君老公來勸。
馬一岙本來也就是想要顯露本事留下,如此裝模作樣一番之後,也不再準備走,而是問那王家老大的感覺,那男人點頭,說您是真有本事的——我這幾天總是噁心想吐,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背上好幾處傷口,火辣辣的,卻沒有印象哪裡來的,晚上睡覺的時候,總做噩夢,感覺身上有蟲在爬,醒來又什麼都沒有發現,叫我老婆看了也是一樣。
旁邊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點頭,說對,我說你這兩天怎麼怪怪的呢,先生,這到底是什麼啊?
馬一岙臉色嚴肅,說這個叫做毒蠍降,據我所知,應該是泰國八大降頭之一,據說是用東南亞最毒的涅羅蠍蠍尾作引,研磨成粉之後,用八種毒液煉製,然後用來催生蟲卵,練成藥降……總之過程十分複雜,而且好費時間——王先生,你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居然會對你用上這樣恐怖的手段啊?
那王家老大聽了馬一岙的這一番介紹,不由得深吸一口涼氣,說這、這,我的天……
他激動地握住了馬一岙的雙手,說您真的是神了,我這邊有問題,估計我父親這病,也是一樣的,您還請幫忙看一下,如果您能夠救活我父親,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馬一岙鬆開了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您客氣,我們這次過來呢,的確是想要幫忙破局救人的,但有句話得說在前面——我呢,最近碰到了些事情,手頭緊,需要資金。你這一單,我順手而為,免費的,但您家老爺子呢,我看可以看,但錢有點貴;你若是願意,我便進去,治好了,您給錢,治不好,我自己走,如何?」
他長期在江湖上漂泊晃蕩,談起錢來,倒也沒有太多的不好意思。
王家老大聽聞,這才從剛才的激動中緩過來,在商言商,他是生意人,沉心靜氣,問道:「您說,說個數,能滿足的,我們盡量滿足。」
馬一岙看了我一眼,我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喊,而他略一猶豫,直接開口說道:「五十萬。」
對方鬆了一口氣,剛要答應,而馬一岙卻悠悠說道:「美金。」
啊?
九八年那會兒人民幣與美金的匯率還是挺高的,五十萬美金,相當於人民幣近四百萬。
四百萬啊,在當時東南沿海月工資才三五百的時代,這可是一筆巨款。
它對我們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對王家來說,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夠籌措好的,所以王家老大遲疑了一會兒,這才說道:「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您稍等一下,我找家裡人商量商量,如何?」
馬一岙也知道這數額巨大,點了點頭,說好,你們商量,不過不要太久,病人扛不住——當然,你們請來的師傅如果有辦法的話,我們也可以不叨擾。
我們退了出來,在角落無人處等待,我瞧見周圍的人離得比較遠,忍不住說道:「你還真敢喊。」
馬一岙平視前方,壓低聲音說道:「我本來想喊一百萬美金的,不過想了想,還是打了個折——說實話,這位九叔的名聲我以前就有聽說過,名下的產業挺多的,我這也不算是趁人之危。」
我說當然不算,他要是死了,啥都沒有了,不過我擔心的事情,是你能夠搞得定麼?
馬一岙摸了摸左耳,然後說道:「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件事情跟東南亞那邊的手段很像,如果九叔中的是降頭,那麼除了要幫忙解降,還得查明緣由,特別是將下降師給找到,不然什麼都是白搭——這麼說來,你還覺得我喊五十萬美金貴麼?」
馬一岙心安理得,而那邊也商量妥當,王家老大帶著符叔和李君老公走了過來,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父親的事情,拜託先生您了。」
這算是談妥了。
馬一岙指著病房,說裡面的師傅看完沒有?
王家老大說沒呢,還在磨蹭,您是有真本事的人,麻煩一起看看唄。
他說得有些忐忑,害怕馬一岙對他們這種態度不滿,不過好在馬一岙並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人,而且在那五十萬美金的誘惑下,什麼都不在乎,揮了揮手,說走,進去看看。
我們往病房裡走,在門口的時候,符叔看了我一眼,有些猶豫,而馬一岙則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是我的助手。」
那人才放行。
我跟著一行人走進了病房,發現這病房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這兒就是一酒店大套間,走過外面六十多平方的客廳,來到臥室裡,我瞧見了三個穿著白大褂的人。
醫院方是兩男一女,有一個還是老外,而在旁邊,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這是九叔最後一個老婆,還有一個穿著暗金色唐裝、留著長鬚的老頭。
那老頭好像是在跳大神,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些什麼,而床頭之前,撒了不少的米。
這米是白色的,看形狀,我感覺有點兒像是糯米。
而病床之上,躺著一個老頭,頭髮稀少發白,臉色蒼白難看,嘴唇乾涸,雙眼緊閉。
他彷彿飽受巨大的折磨,脖子處的筋偶爾會跳一下。
臥室雖大,但這麼多人在裡面,還是有些擁擠,所以除了我和馬一岙之外,能夠進入臥室的就只有王家老大,至於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的客廳裡。
都說同行是冤家,我們一進來,那一直神神叨叨的唐裝老頭就「清醒」了來,睜開眼睛來看著我們。
因為馬一岙和我都是穿著便服,所以他並不認為是同行,只是疑惑地看著王家老大,說您這是?
王家老大有些尷尬,說道:「徐坐館,這是內地的先生。」
瞧見是同行,對方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面色不愉地質問道:「您這是什麼意思?如果覺得我們回春堂不行,我告辭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