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說罷,他又回頭,看向了我,說侯子,你去哪兒找來的小姐姐,就這見識,可比你強一百倍。
我苦笑,這才將楚小兔的來歷,跟馬一岙說了一遍。
隨後我又給兩人做了介紹。
馬一岙聽完,點頭說道:「原來是橫塘老妖的人,難怪有這樣的素質——橫塘老妖雖然在湘中,但影響力還是很廣的,關鍵是這個女人情商極高,做人做事都很有一套,誰也不得罪,混得倒也是風生水起。」
他並不是極端派,對於夜行者的存在也保持著淡然的態度,只要不作惡,他就都拿來當平常人一般對待。
而即便是橫塘老妖這種遊走於灰色邊緣地帶的人,他也是可以容忍的。
反倒是楚小兔,在得知馬一岙乃湘南奇俠王朝安的徒弟時,肅然起敬。
她說:「我姥姥平日裡心高氣傲,眼界頗高,許多人都是瞧不起的,唯獨王朝安老前輩,卻終是讚不絕口,無論是他的師承出身,還是行事的作風,都是讓人為之敬仰的,只可惜他的為人太過於方正,無法結交……」
馬一岙有些尷尬地笑:「家師平日裡,的確是有些太過於……」
兩人聊著,心照不宣,沒有繼續。
說話間,我們已經繞到了村子的後方來,在遠處火海的映襯下,原本陰沉的道路,也變得柔和起來。
而走到一段轉坡口的時候,馬一岙蹲在了路邊,不知道在翻找著什麼。
我走過去,說怎麼了?
馬一岙拔出了一株青色發黑、如同蘆薈一般的植株來,對我說道:「嚼著,這玩意能夠讓你保持鎮定和清醒,不至於給幻光石給迷住。」
我接過來,打量著這肥厚的葉子,說什麼是幻光石?
旁邊的楚小兔接過來,放進嘴裡嚼,一邊嚼,一邊說道:「就是我們白天走過時,發出七彩光芒的東西,這玩意具有天然的放射性,如果被人合理運用的話,就會根據佈置,擾亂人心,形成迷陣,也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她嚼著那蘆薈一般肥厚的葉片,原本粉嫩如櫻桃的小嘴開始染黑了,就如同拙劣電影裡面的鬼怪裝扮一般,有些難看。
不過這個時候,一個大美女都不顧及形象,我自然也不敢囉嗦。
還別說,這玩意有點兒像是薄荷葉,清清涼涼的。
嚼過了那玩意,我一嘴都是黑糊糊的,吐出來的唾沫都跟墨水一樣,但整個人卻分外精神起來。
隨後馬一岙帶著我們往前走。
他邊走,邊跟我們說道:「這岳壯實之所以能夠自謂『山神』,除了他本身的實力之外,還因為湘西特產、獨有的一種蜂群——這種蜂群在苗語裡面的意思叫做噬心蜂,這蜂群的主宰是蜂后,而其餘的雄峰與工蜂,與蜂后的聯繫,遠比其他蜂群要緊密得多,如同一體,生產的蜂王漿,又叫做瓊脂釀,對於控制人的心神,有著絕佳效果……」
除了瓊脂釀之外,這兒還有一種特產,叫做癡情花。
這是本地的叫法,至於它是否有科學的名字,馬一岙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岳壯實在外界找尋下手的未婚少女,就是通過那採了癡情花花粉的雄峰,經過秘製之後,去外界幫他播粉。
而那被播過粉的未婚少女,就是現如今我們看到的落花洞女。
好在這種經過特別煉製、甚至能附上岳壯實意識的雄峰,煉製的條件也極為苛刻,成品也不多,所以落花洞女的數量方才不多,沒有讓這傢伙禍害太多的人。
當然,每一個落花洞女也都是經過特別挑選的,必須符合許多嚴苛的條件才行。
而岳壯實能夠保持此刻的年輕與活力,正是靠吸取這些女子的精血而得來。
他並不只是簡單的吸陰補陽。
這樣的傢伙,倘若給他苟延殘喘下來,必將是一大禍害,所以即便是他中了小虎的長線蛇虺蠱,聽上去好像命不久矣的樣兒,但我們都還是不能放鬆的。
得將這鬼地方搗毀了去,特別是岳壯實賴以立身的那幾窩噬心蜂群。
這樣子,方才能夠以絕後患。
馬一岙在這兒臥底多日,知道的東西很多,對於路也還算是熟悉,很快就帶著我們越過了幾道山梁。
我們走過了白天的道路,前方突然間出現了一道彎兒,那裡有一個深潭,深潭對面,是大片的花叢。
即便是夜裡,我們依舊能夠感受到絢爛的色彩來。
花香陣陣,而緊接著,我聽到一陣古怪的聲音。
馬一岙停下了腳步,側耳傾聽一番,然後開口說道:「出來吧。」
他這一聲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前方空空蕩蕩,並無迴響。
馬一岙卻並不上當,冷冷說道:「你別躲在那兒觀察了,實話告訴你,岳壯實那傢伙已經給我們下了蠱,就算他身體強悍,能夠擋得住蠱毒蔓延,但也不可能受得住這老巢了,你若是識相的話,讓開一條路來,我留你一條性命,自己找個地方藏著;而你若是不識相,我就以遊俠聯盟的名義,把你了結,也算是為民除害吧。」
他說得強硬,而沒多一會兒,那水潭之中,浮現出了一個人來。
那傢伙五短身材,卻正是先前離開的賴大。
他長得很醜,滿臉青春痘,有些凸起的雙眼緊緊盯著我們,好一會兒,然後說道:「遊俠聯盟?」
馬一岙冷笑著說道:「怎麼,不信?」
賴大歎了一口氣,說你們追了他五十多年,怎麼還不放過他?
馬一岙說道:「做了惡事,還不知悔改,繼續作惡,如何能夠容得了他?」
賴大指著遠處被火焰照得透亮的半邊天空,舔了舔嘴唇,說道:「你們放的火?」
馬一岙笑了,說怎地?
賴大又說道:「他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