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魯有法。
原來魯大腳並非他的真名。
簽過了字,魯大腳將毛筆扔在追上,指著我,殺氣騰騰地說道:「來,簽了它。」
我瞧著桌子上面的生死狀,餘光掃量周圍。
我發現儘管大家對於魯大腳的行為並不滿意,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阻攔這一場決鬥。
不是他們不想,是因為魯大腳和黃風寨的威勢太大,沒有人願意得罪他。
能夠掌控場面的人,都在主桌上面。
然而此間主人花老太對於我這個擾亂她壽宴的傢伙,估計是恨之入骨,其餘人也都是看客心態,唯一讓我能夠寄托些希望的那富態老頭,卻作壁上觀,饒有興趣地望著場中一切。
他瞧見我看來,還微微一笑,朝我點頭。
我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了,逃也逃不過。
我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準備提筆簽名,然而就在此刻,有人高聲喊道:「且慢。」
一聲清喝,讓眾人都忍不住回頭,朝著出言之人望去。
在坪子的邊緣處,走出了一個人來。
馬一岙。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趕過來的,此刻在我被逼到懸崖絕境邊緣的時候,終於挺身而出來,邁著方步,走到了場中。
他先是對此間的主桌拱手行禮,說道:「在下馬一岙,湘南奇俠王朝安,是我的師父,今日叨擾了壽星,還請多多見諒。」
王朝安在江湖上的名聲不小,即便是偏居一隅的花老太,也不得不回禮,說道:「客氣,客氣,王先生的大名,真是久仰,只可惜一直未曾得以見面,不過從小哥的風姿,彷彿如你師父在跟前。」
馬一岙又朝著獨眼老頭蘇遠方說道:「蘇前輩,在下和朋友侯漠情非得已,不得不拿了肖家兄妹的名帖,實在抱歉。不過對他們倒也沒有什麼傷害,他們就在山腳下,毫髮無損。」
那蘇遠方本來就不喜魯大腳,只不過因為肖家的一層關係,才冷眼旁觀的。
此刻他聽了,微笑點頭,說曉得。
樹的影人的名,馬一岙出現,先是抬出自己師父的名頭,讓此間主人不至於苛責,然後又安撫住綿陽肖家的朋友,這才轉過身來,看著魯大腳。
他瞇眼打量著這位川東大寇,然後緩聲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我之間的恩怨,你我之間來了結。」
說罷,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生死狀,我來簽。」
魯大腳從馬一岙出現的那一刻,臉色就顯得陰鬱無比,此刻聽到馬一岙的表態,哈哈大笑,說好,好,你居然還敢出來?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馬一岙走到台前來,手拿住了毛筆,在那硯台上蘸了點兒墨汁,然後說道:「我為什麼不敢來?」
魯大腳陰沉著臉,說道:「你害了我的孫兒,唯一的孫兒,我如何能夠饒得了你?」
馬一岙說殺你孫兒的,是川中聖手,大雪山的馮老前輩,與我何干?
魯大腳恨意凜然,說如不是你把他引過去,我孫兒能死?
馬一岙已經講名給簽完,然後將毛筆扔在了一旁,洒然笑道:「嗨呀,就因為我制止了你孫兒對人家女孩子的惡行,讓他無法得逞,他便帶著人,窮追千里——我想問我哪裡做錯了,是因為伸出頭顱來,給你那神經病孫子殺呢,還是看著他對那無辜的女孩子施暴,坐視不管?」
魯大腳越發憤怒,衝著他大聲吼道:「他還小啊,他才十六歲,不懂事,你就不能理解一下?你若是再給他兩年時間,等他長大了,成熟了,他會這樣?」
啊?
不但是馬一岙,全場都為之愕然。
還有這樣的?
敢情您那禍害了方圓數百里良家婦女和女孩兒的大孫子,在您眼裡,不過就是一個熊孩子鬧事而已,無關痛癢?
這,也太無恥了吧?
馬一岙走回了場中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去旁邊休息一下,然後對魯大腳說道:「這事兒,你別問我能不能等他兩年,你得問那些被你孫子禍害了身子的幾十個姑娘肯不肯,你得問那些被你孫子殺害的亡魂願不願。每一個熊孩子的背後,都是有一個熊家長的,而你,呵呵……」
魯大腳知道自己失言,底兒給人翻了個天,沒有再囉嗦半句,而是陰沉著臉,走到了場中來。
正如他徒弟白七所說的,這江湖,拳頭才是正理。
魯大腳緩步朝前走。
他每走一步,都會在那青石板上面,留下了深深的一個腳印。
這腳印,一個比一個更深。
憑空在那青石板踩下腳印,這事兒對於我來講,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天知道需要將修為練到什麼境地,方才能夠做到這樣,而我更加無法想像的,是他這樣的一拳過來,若是打實了,我是否能夠承受得住。
氣息,凝如實質。
魯大腳此人,雖然為人行事多被人詬病,但他能夠活到今天,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此人的修為,讓人震驚。
從他進入戰鬥狀態的那氣勢來看,我感覺並不會比之前在山谷中那全盛狀態的山神岳壯實差多少,甚至在殺氣方面,還要強上太多。
這種殺氣,並不是憑空凝結而成的。
它是在殺過不知道多少人,或者夜行者之後,自然而然凝集而成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