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
或許是我的層級實在是太過於低微,弱小限制了我的想像力,使得我並不能夠準確地感受到對方的實力,但我也明白,他應該是一眼,就認出了我夜行者的身份來。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覺得一個夜行者,沒事兒潛伏在這麼一個即將倒閉的破館子裡,是居心不良。
再怎麼往好了想,都覺得我是對這個嬌俏柔美的老闆娘心裡有想法。
而往壞了想……
我伸出手來,打量著右手手腕上那煙頭烙印——它很像是梅花,中間最大的是煙頭烙出來的印子,而周圍有六個比印子小許多的圓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弄上去的。
剛才他弄這個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恍惚,此刻回想起來,讓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還好他只是給我弄了一個煙頭梅花烙,而不是別的。
從這一點來看,他或許並不是很極端的人,也願意相信我此刻於此的善意,方才不會上來就下狠手。
而之所以如此,我想,並不是我看上去多麼無害,又或者白老頭的仁慈,而是那一份熱騰騰、香噴噴的醬豬蹄兒,讓他沒有狠下心來。
想到這裡,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燕京這個地方,不愧是天子腳下,當真是藏龍臥虎,隨便走哪兒,都能夠碰到像黃大仙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頂尖兒人物。
難道,在燕京這地界,真的是妖王滿街走,大妖不如狗?
瑟瑟發抖。
我一個人在合城居門口待著,打東邊來了兩個年輕人,瞧見我穿著的廚師服,問我道:「嘿,哥們兒,館子開了麼?」
我這才回過神來,說開了,您裡面請。
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問道:「你們今天,還有那羊肉炒飯吧?嘿,我這個哥們兒說了,他昨天吃過了,差點兒舌頭都要嚥下去呢——嘿,我范泓博吃遍這四九城,就沒有遇見過這麼誇張的事情,您說,真有這麼神?」
旁邊那眼鏡男說道:「你還以為我騙你?咱們可說好了,要是好吃,你請客,不好吃,我掏錢,咱可不許耍賴啊?」
胖子范泓博說道:「得,別的事情,不好說,對於吃,我向來虔誠,從不耍賴。」
我瞧著這兩位,忍不住笑了,說兩位裡面請,好女不怕撩,好飯不怕誇,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一圈就知道肥瘦,您說對吧?
胖子笑,說您這真有意思,就沖您這句話,我也沒有算白來。
我說那可不。
我領著兩人進屋,瞧見館子裡都沒有人,估計大家都在廚房裡忙和,便招呼兩人坐下,然後走到了廚房,對裡面喊道:「杏兒,有客人來了,點菜。」
杏兒還在那兒舔骨頭呢,聽到這話兒,有些愣,說這才十點半不到,怎麼就來人了?
我聳了聳肩膀,說我咋知道。
杏兒走出去,還沒有招呼呢,那胖子范泓博就喊道:「服務員,你們廚房在燉什麼啊,怎麼這麼香?」
杏兒一臉幸福地說道:「這是咱們家新推出來的醬豬蹄兒,您要不來一份?」
胖子一臉饞相,說好,好,來一份。
我走進廚房,瞧見老闆娘在燉羊蠍子的大鍋前忙碌,她提前配好了醬料包,此刻放進去熬煮就行,過程並不複雜,所以我進來的時候,她基本上就忙完了,看見我,問道:「白大爺跟你說了些啥?」
我知道老闆娘對夜行者、修行者這些事情完全不懂,也不想說給她聽,便敷衍道:「就是查了一下戶口而已,他擔心我是壞人。」
老闆娘微微一笑,說道:「他做了半輩子的門衛,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好人壞人,一打眼就知道了。」
我說那他有沒有說我是好人、壞人?
老闆娘說他若覺得你是壞人,你認為你還能夠留在這裡?
我點頭,說也是。
生意的好轉讓老闆娘的憂愁少了許多,她衝著我點了點頭,說加油干,到時候給你漲工資。
我苦笑,說總共都沒有多少。
老闆娘出去之後,廚房就我、老圖和小六在忙活。
老圖和小六負責張羅羊蠍子館以前的菜式,而我則主要負責羊肉炒飯的準備工作,一番忙碌,將兩盤羊肉炒飯出品之後,我方才閒下來,打量右手手腕上的梅花烙。
說來也奇怪,這玩意其實就是前一會兒給我烙上去的,但我卻一點兒沒有痛感。
這還不說,它直接就凝結成形,完全看不出半點兒傷痕的樣子。
它,就好像是天生的胎記一樣,剛才我那一晃神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我努力想,卻最終還是沒有想明白。
不過小餐館的工作,容不得太多時間來思索人生,隨著飯點的到來,廚房一下子就變得忙碌起來,畢竟合城居的地理位置還算是比較優異,而且也有一些特色,即便是遭受到了兩個月前的打擊,斜對面又出現了一家強大的競爭對手,但還是有一些忠實顧客的。
另外就是合城居現在的人手,著實是有一些少。
我這邊忙完,又過去給老圖幫忙,什麼切菜啊,配菜什麼的,我做得遠比小六要強上許多,不但速度快,而且刀工齊整,絕對是一等一的水平。
搞得老圖都忍不住感慨:「侯子,就你這手藝,是真的屈才了,我老圖都感覺自己像是五星級飯店裡面的大廚了……」
一番忙碌,不斷來單,有我的羊肉炒飯和醬豬蹄,也有羊蠍子鍋,後廚忙碌得跟打仗一樣。
十一點半的時候,肉市的老張送了五十個生豬蹄兒過來。
這麼多豬蹄,光拔毛和前處理,都讓我忙得頭昏腦漲,而這邊剛剛準備弄,杏兒就進了廚房,衝著我招手:「漠哥、漠哥,過來。」
我說幹嘛,沒看我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