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節
他前來探尋禺疆秘境,自然不是請客吃飯,也不是他所說的「聯合所有妖族大聖遺脈,共創輝煌」。
這傢伙過來,單純只是為了掠奪,為了禺疆秘境的遺產,想要從這裡面分一杯羹,加強自己的實力而已,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跟這幫人和平共處。
表面上他在跟這幫人虛與委蛇,但背地裡卻想辦法策反了妖府最大的憑恃,也就是白七郎的前輩們留下來的蛇蛟。
正是因為如此,他方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手擊殺那綠芽小姐,並且想要將霍二郎給滅口了去。
這傢伙的行事相當沒有忌憚,簡直像個大鬧天宮的猴子……
等等,猴子?
這傢伙的本相,可不就是一頭巨大猿猴麼?
自小飽受屈辱、忍辱偷生,處心積慮,一招翻盤,覺醒成為了夜行者,從此運籌帷幄,站立山頭,各種好運連連,無數機緣匯聚,這不是妥妥的主角模式麼?
倘若不是「靈明石猴不可能一代出兩人」的定律,我差點兒都覺得,這位胡車更像是那一位無法無天的「齊天大聖」。
反而是我這個飽受現代教育「荼毒」之下的傢伙,反而像個謹小慎微的弼馬溫。
我心中的情緒複雜無比,而另外一邊,對峙已經生成,妖族首領本來以為能夠將這個欺騙他的胡車給圍殺於此,卻不料那傢伙亮出一招底牌,頓時就有些亂了。
他作為首領,平日裡與這蛇蛟的交流最多,當下也是大聲疾呼著,試圖與其溝通,想要讓它回心轉意。
然而那蛇蛟卻翻臉不認人,雙目睜開,如同低瓦數的燈泡匯聚,散發著凶戾不定的光芒來。
瞧見它那架勢,彷彿任何人膽敢傷害胡車,以及他的隨從,這畜生就會陡然撲上來,張嘴吞噬一切。
自己喊話無效,那首領又朝著後面吩咐,有一個佝僂著腰,彷彿煮熟蝦子一樣的傢伙,提著一個水桶走了過去。
這個傢伙應該是那蛇蛟的飼養員,平日裡負責餵食的,揮舞著手中的水桶,大聲呼喊著,衝到了那蛇蛟的跟前來,彷彿是想要聊一聊當日舊情,卻不料那蛇蛟感覺到了那傢伙的靠近,十分不喜歡,先是吐出蛇信子威脅,而隨後警告無果之後,陡然張嘴,一口就將那人給吞下了去。
呼……
這事兒發生得實在是太突然了,眼睜睜地瞧見一大活人被吞了,其餘的妖府夜行者都有些瘋了。
其中幾人,顯然跟那老飼養員有些關係,瞧見這一幕,睚眥目裂,提著自己手中的武器,就朝著前方衝了上去。
原本的僵持在這一瞬間被打破,那蛇蛟一口吞下了那老夜行者之後,盤踞在地的身子陡然昂起,足有七八米高,然後尾巴揚起,朝著地上猛然拍來。
砰……
那尾巴上面灌注的力量十分恐怖,拍打在地面上,岩石飛濺,而掃過週遭的屋子,頓時就是一陣摧枯拉朽的倒塌。
現場一片混亂,而這個時候,我瞧見胡車一行人,在那巨大蛇蛟的掩護下,已經朝著白七郎衝了過去。
而地上的霍二郎,則被朱雀給扶了起來,拖到一邊。
白七郎作為龍宮使者,一身的本事,天生驕傲,對上胡車,他毫不畏懼,將胡車的那根金絲楠木棍往身後一扔,雙手一招,卻是摸出了一把藍色的長槍來。
那長槍看上去彷彿某種晶瑩剔透的水晶材質,而尖端的一點寒芒,讓人莫名恐懼。
這玩意,顯然就是禺疆秘境的秘寶。
一槍在手,白七郎槍出如龍,朝著胡車紮了過去。
胡車毫無畏懼,將手往前一聲,那根不知道被扔到了哪兒去的金絲楠木棍,居然又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來。
槍棒交擊,兩人鬥成一團。
我瞧見現場一片混亂,無人注意到我,於是朝著退到一邊的朱雀跑了過去。
那條巨大蛇蛟翻騰起來,週遭一片混亂,受到波及的範圍巨大,朱雀一直往後退,我很快就來到了她的跟前,開口喊道:「朱雀。」
朱雀抬頭,瞧見我,很是意外,驚訝地喊道:「侯漠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我說來不及解釋了,他怎麼樣?
我指的,是霍二郎。
被朱雀攙扶著的霍二郎瞧見我,也是很驚訝,不過他倒是個沉穩的性子,也沒有多問,而是及時表明自己的狀況:「我還行,就是剛才給那傢伙的妖丹給刮到一下,震傷經脈而已,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我說那好,我們撤吧。
我焦急地想要帶兩人逃離,然而朱雀卻為之錯愕,打量了我一會兒,難以置信地說道:「你,居然說逃?」
我瞧見她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有些不理解,說對啊,這幫人狗咬狗,我們何必理會?
朱雀盯著我,說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朱雀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的大聖哥哥,可不會這樣。
瞧見她在這上面較真,我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與此同時,心裡面不由得升騰起一股說不出來的酸意,說道:「對呀,他是齊天大聖,一身的本事,這天下之大,去哪兒都可以,無人膽敢惹他;而我不同,我只不過是一個為求生存而四處奔波的小雜魚,這世間比我強大的人,太多太多,我若不謹慎小心,只怕墳頭草,都長兩尺高了……」
朱雀也不與我辯論,將霍二郎往我這邊一推,然後回身,朝著不遠處的混亂之地走去。
我接住了霍二郎,瞧見朱雀離去的背影,依舊不理解,問他道:「到底怎麼了?」
霍二郎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大概是,對於英雄的理解有誤,心裡面有些失望和落差吧?」
我一邊將他往外圍方向扶走,一邊說道:「但是我本來就算不得什麼厲害人物,此刻站出去,以卵擊石,丟掉自己的性命,這算怎麼回事呢?」
霍二郎雖然嘴硬,說自己只是經脈被震傷,不過身子發軟,顯然傷勢比他所說的要嚴重。
不過身體受傷,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對我說道:「你想想,當初在我的訂婚宴上,你一樣是雙手空空,如此修為,但卻膽敢搏命而出,於無數人面前勇敢站出來,那種豁出性命的架勢,方才是真正讓她為之心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