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節

按道理說,這第一節 專業課,應該請楚中天教授,或者與他同級別的大牛過來鎮場子的,也算是殺一殺學員們的煞氣。
像我們這樣的吉祥物,安排點兒垃圾時間就行了。
我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然而具體問過之後,方才知道這是教務組安排的結果,而李安安告訴我,說這裡體現了更上面的一些意圖。
聽到這話兒,我就知道,有些事情,可能趙院長那裡還是繞不過去。
所以本來準備混點兒時間的我,不得不認真起來。
授課地點,是在一處室內籃球館裡,三十八個學員席地而坐,而我則在譚老師的帶領下,來到了眾人面前,譚老師給我做過了簡單介紹之後,將時間交給了我,自己則去另外的教室去。
面對著台下這一張張陌生而又年輕的臉孔,我莫名有些緊張,隨即又忍不住想笑。
緊張是因為我入這行當的時間不久,台下的許多人,資歷說不定都比我要強上太多,而想笑,則是覺得那麼多的大風大浪我都闖過來了,這會兒反倒是怯了場,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我安慰自己——一幫生瓜蛋子而已,難不成他們還敢造我反不成?
這般想著,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手,說道:「剛才譚老師介紹的那些,說得有些過了,但說實在的,我遠沒有那麼厲害——事實上,我在此之前,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正是第一期的高研班給了我機會,讓我在這裡跟著一眾老師和專家們學到了許多東西,打好了基礎,方才在修為上有了一些小收穫。而現在,我也就拋磚引玉,來跟大家做一些分享……」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十分謙遜地跟大家聊著天,姿態也放得很低,不擺老師的架子,就這般泛泛而談。
聊了一會兒,我說道:「我這個人呢,主修槍棒之法,上一屆我們的槍棒老師,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楊林,單從槍棒之法上來看,我個人認為他能夠在一眾槍棒大家之中,排到了前三位。他教會了我們許多的東西,只可惜當時的實戰演習裡出現了一些事故,不幸英年早逝……」
我忍不住緬懷了一番楊林老師,而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舉起了手來。
我朝著那邊望去,最先瞧見的,居然是楚小兔。
我愣了一下,而隨後,我瞧見舉手的那人,卻是楚小兔旁邊一個戴著眼鏡、臉上有不少青春痘的的年輕人。
我問道:「有什麼事?」
那人說道:「老師,我聽說第一屆高研班實戰演習的時候,死了不少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具體說一說麼?」
我沒想到會有人提出這麼一茬兒來,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件事情你們想要瞭解的話,去問譚老師,我今天要講的內容,是槍棒之法……」
眼鏡男卻直接打斷了我的話,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作為親身經歷者,而且還是實戰演習的第二名,侯老師你就沒有什麼可說的麼?」
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只不過是好奇而已,被他打斷話語之後,方才明白。
這孩子,卻是有點兒想要搗亂的意思。
我上課前與馬一岙聊過,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並不畏懼,而是與他對視,平靜地說道:「你想聽我的課,那就在這兒待著,要是只想聽八卦,那就去別的地方,不要擾亂我的課堂秩序,聽懂了麼?」
我的語氣平靜,但還是很嚴厲地表達出了我的意思,一般來講,那人就算是調皮搗蛋,也應該感受得到,並且有所收斂。
但那眼鏡男卻並沒有,反而直接站了起來,然後說道:「老師,我當然想聽課了,只不過,你只是上一期的學員而已,跟我們差不多,有什麼可以教授我們的?」
我盯著他,冷冷說道:「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資格?」
眼鏡男趕忙擺手,說別亂扣大帽子啊,我只是好奇而已。
旁邊立刻站出幾人來幫腔,而先前有抬頭望的那個男子也站了出來,滿臉笑容地對我說道:「侯老師您別生氣,小六就是這樣的直腸子,口無遮攔。對了,您這是要教槍棒之法麼?正好我也跟北少林的殘葉大師學過幾年的降龍伏虎棍法,不如咱們以武會友,來切磋切磋?」
正文 馬猴崛起第四十九章 掌聲熱烈響起來
如果是在別處,那個一米九說出這樣的話來,並沒有什麼毛病,甚至還顯得十分謙遜、禮貌。
但這兒是什麼地方?
課堂上。
一位學員,對授課老師說出「以武會友」、「切磋切磋」的話語來,怎麼聽都顯得有些彆扭——言下之意,其實也是表明了一個態度,那就是在他的心中,並不認可我這麼一個師兄學長,能夠成為大家的老師。
也就是說,這人並不是站出來勸和的,而是單純來挑釁我的。
這個一米九,和剛才的那位眼鏡兄,是一夥的。
我甚至感覺到他們之間其實是存在得有默契的,也許早就有過商量,所以才會這般一唱一和,配合嫻熟。
只不過,我與他們無冤無仇,甚至都不認識,這兩人為何會冒著「風險」,跳出來與我作對呢?
我瞇眼打量著身高一米九,鶴立雞群的這男子,發現他的餘光,卻是小心翼翼地落到了旁邊的楚小兔身上,頓時就明白了許多。
我不怒、也不惱,而是平靜地看著一米九,大概半分鐘之後,我發現他有些不太自在了,方才緩緩說道:「這位同學,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昂首,傲然說道:「商都齊家,齊浩然。」
商都?
商都綠城是豫南首府,先前我們來金城的時候,還在商都一個軍用秘密小機場轉過機,所以難免有些印象。
只不過除了這個之外,我對於那個城市就沒有了太多直觀的概念,畢竟我之前一直都在南方混跡,至於那裡面的修行者世界、江湖,更是完全不懂。
不過商都附近,有一個千年禪寺,嵩山少林,這個倒是全國知名的。
至於殘葉大師,我也曾聽楊林師傅提及過。
那是令楊林大師少數幾個佩服的棍法大家之一,此人的降龍伏虎棍法獨樹一幟,頗有當年一葦渡江的達摩祖師風範。
所以儘管這位齊浩然看上去並不像是和尚,不確定是否得到真傳,但他膽敢站出來,在槍棒一門上,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而我先前望氣的時候,他也是少數幾個讓我感覺到壓力的人,修行的道行自然也不淺。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有膽氣站出來折騰。
我腦子裡總結著所有信息,而表面上卻顯得十分平靜,毫無波瀾,淡淡說道:「我與諸位,不過是前後期的關係,從本質上來說,相差不大,所以受到質疑,也可以理解。我可以與這位齊浩然同學『以武會友』,但我想說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我的課,再有人不守規矩的話,我會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走……」
我擺明立場之後,看向了周圍的人,然後說道:「所以,機會只有一次,除了這位齊浩然同學之外,還有人想要出來,掂量一下麼?」
班上一眾同學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