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節
這才是宿敵的真正含義。
我這一次過去,等待我的,可能未必只有胡車和計蒙,說不定牛魔王也駕到了,而如果噬心魔也過來,我都不會太過於意外。
我能夠深刻感受到胡車的殺意,所以他使出什麼樣的手段,我都不會意外。
那麼我們這邊的準備呢?
當我問及杜傳文的時候,他告訴我,說整個武當山,都會作為我的後盾。
他讓我放心,而我則問道:「整個武當山也曾經是李安安的後盾,但最終她卻被自己人給出賣,強擄而走。」
杜傳文聽出了我話語裡面的不滿,問我道:「你害怕了?」
我搖頭,說我若是害怕了,就不會過來。我只是不想被你們當作傻子,什麼都蒙在鼓裡——你應該知道我和胡車的恩怨,那傢伙如果選擇對我動手的話,絕對不會吝嗇手頭的力量,一定會下死手的,如果你們只是在外圍保護的話,別說將安安救回來,就連我,恐怕也會被那幫傢伙給弄死。
杜傳文說道:「說了這麼多,你還是害怕了。」
我有點兒惱了,說我說了,死我不怕,但是你們到底有什麼佈置,就不能提前跟我溝通麼?
杜傳文瞧見我如此堅持,長長歎了一口氣。
隨後他將手一揮,一大團的光芒浮現,我消失在了那農家小院的房間裡面,而是來到了另外一個霧濛濛的空間。
這個地方,與我第一次瞧見杜傳文的那裡,是一模一樣的。
時間與空間的間隙。
將我帶到了這裡,杜傳文對我說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那麼重視六耳獼猴麼?」
我點頭,說知道,這傢伙論實力,並不是最強的,但他的神通是「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所以會清楚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你們,卻是一個籠罩在迷霧之中的組織,一旦進入了他的視線之中,你們所為之珍重的一切,在他的眼裡,也就沒有了秘密可言。
杜傳文點頭,說對,為了應對噬心魔,遊俠聯盟籌備了六十年,我這一生為之奮鬥的意義,就在於此事。如果我們的計劃被六耳獼猴給勘破,並且透露給了噬心魔的話,我們奮鬥的一切,也就沒有了意義。
我說既然如此,那麼你們為什麼還要攙和進這件事情來呢?
杜傳文說道:「這是梅姑的強烈要求,她說如果我們不救她徒弟的話,她就自己行動,而我們的計劃裡,她是重要的一環,她若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將會前功盡棄。」
我說也就是說,梅姑不能有事,所以我成了最終的犧牲品,對吧?
杜傳文說你一定要這麼說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關鍵的一點,在於你已經進入了胡車的視野,所以如果我們將這一次的計劃告知於你的話,他很有可能就知道——我們不敢冒險……
我說我現在退出的話,應該沒有問題吧?
杜傳文一愣,有些驚訝地說道:「你要退出?」
我點頭,說當然,你們既然把我當作外人,那麼我肯定會退出啊,這是毫無疑問的——別打算用什麼說辭,來道德綁架我,事實上,你們所作的許多事情,我一直都不贊同,也沒有歸屬感。
杜傳文盯著我,臉色漸漸變冷了起來。
許久之後,他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是因為王朝安的事情,對吧?」
此前大家都只是心照不宣,保持著默契,而這會兒既然撕破了臉皮,我也沒有再應付,而是直接將整個心結公之於眾:「對的,不但是王朝安,田英男這件事情,我也看在眼裡——在你們眼中,世人只分作兩種,一種是有用的,一種是沒有用的,而你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會管什麼善惡對錯,這才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我第一次聽說『遊俠聯盟』這四個字,是在98年的時候,馬一岙跟我說起這個組織的時候,臉上都帶著光,滿是驕傲……」
我盯著杜傳文,平靜地說道:「我記憶最深的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在廬山,我們面對強敵,束手無策,於是馬一岙帶我去見一個叫做譚雲峰的老師傅,只一句話,人家扛著扁擔就跟我們走了;還有一次,在南方,馬一岙打著遊俠聯盟的名頭去招人對抗黃泉引,許多年輕人不顧家裡的反對,也跟著過來,我那個時候,對於遊俠聯盟最大的印象,就是一個字——俠!」
杜傳文冷哼一聲,說道:「俠?俠以武犯禁,匹夫之勇也。」
我點頭,說對,你們現在,個個都是朝堂之上的大佬,看的視野更廣了,也更懂得權謀,但在我的眼中,你們九個人的小團體,就只是九人團,而不是遊俠聯盟。
杜傳文說道:「我們不是?你是?」
我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來組建新的遊俠聯盟。
杜傳文嘲諷地說道:「呵呵,你可別忘記了,遊俠聯盟最大的主張,就是降妖除魔,而你,是個妖。」
兩人爭鋒相對,而當他說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我沒有再與他爭吵。
我與他對視著,好一會兒,我突然笑了。
他也笑了,說道:「你知道麼,你剛才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我說是麼?對的,我之前的確是有一點兒天真了,其實你們沒錯,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既然咱們不談理想,那就聊一聊現實吧。
杜傳文問道:「你想怎麼談?」
我說道:「咱們也別談其他的,就聊一下叵木之事——這東西,先前落在了鄒國棟手中,而鄒國棟在崑崙出事之後,宣稱這玩意遺失在了那裡,但我知道,這不過是哄小孩的托辭而已。那東西應該還在他手裡,又或者說,在他投靠的葉傅國手中,而葉傅國是通天教主的徒弟,我不信他不清楚此事……」
杜傳文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凝視了我好一會兒,然後說道:「繼續。」
我說想要我賣命,這個沒問題,叵木是讓我衝破五重關,打破詛咒的關鍵,我要那東西,答應了,這一次我就算是去死,也毫無怨言。
杜傳文瞇眼打量著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這樣漫天要價,很不地道。」
我微笑,說這是你教的,不是麼?
杜傳文想了想,然後說道:「這件事情,我其實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幫你詢問。」
我說好,現在離夜裡十二點,還有小半天,我可以等結果。
杜傳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點頭,說可以。
隨後,他揮手,帶著我從那空間之中撤出,緊接著他離開了這個農家小院子。
我在他離開之後,沒多久也跟著出來了,然後坐在院子外的一棵大榕樹下,然後眺望遠方。
我心裡很清楚,在我剛才將事情給挑明之後,我其實已經跟遊俠聯盟之間,產生了不可彌補的裂痕,而這個裂痕會一直存在下去,我也將難以獲得他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