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節
正如胡車所說的,當時的我,並非是我。
或者說並非是「本我」,而是「超我」,是超脫了我的本性,掙脫了所有的約束,最終形成的一種狀態,而那種狀態之下迸發出來的恐怖戰鬥力,卻讓我回味無窮。
它,或許是另外一個人格的我,或許真的是一抹「齊天大聖」的靈——但不管是什麼,那樣的狀態,如果我能夠把握得到的話,就會擁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信心,又或者說是——強者之心。
我是一個半路出家,一直備受欺壓的修行者,因為被打壓的時候太多了,太早接觸到這個世界上站在最頂端的那一群人,心中其實是很沒自信的。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會比那些修行多年的老傢伙差,而這種被我極力隱藏的小慌張,即便是在後來戰勝了魯大腳,都還存留。
又或者後來我一鳴驚人,無數人都在議論我的時候,我都會這般想。
其實我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強。
特別是上一次,我在京城西郊與平小四聊天的時候,這個與我其實算不上多熟的少年郎,用一種很崇拜的情緒看著我時,那種說不出來的小自卑、小慌張就越發膨脹起來。
我一直覺得,這是一種自我認知,是謙遜,是對自己的一種瞭解。
但是在與胡車交手的那一瞬間,我卻有著一種信念。
不是一往無前,而是……
老子天下第一。
那種感覺,美妙極了,就彷彿那一瞬間,這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無人能夠攔得住我似的。
我靠在床頭上好一會兒,方才嘗試著下床,這過程無比艱難,還牽動到了傷口的部分,不過我卻顯得格外倔強,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去,推開門,來到了外面,發現居然是上次我與馬一岙來武當山時,李安安當時安排我們住的地方,不過並不是同一間,而是另外一個院子而已。
這個地方臨山而建,風景極好。
我走出了院子,來到外面的一個平地前,這兒有一顆迎客松模樣的大松樹,我走到了樹下,不遠處就是懸崖峭壁。
我站在崖邊,瞧見腳下雲霧繚繞,遠處天寬地闊,心情似乎變得沒有那麼陰鬱。
而這個時候,一個小道士慌裡慌張地跑了過來,瞧見我,表情方才放鬆一些,走上前來,朝著我鞠躬行禮,然後說道:「侯居士,您傷還沒好,外面風大,您還是回房裡休息吧?」
我搖頭,笑了笑,說道:「房間裡有點兒悶,在外面透口氣。」
小道士瞧了我一眼,有些擔心,也沒有敢走,而是在旁邊陪著我。
我本來想獨處一會兒,想想事情,然而小道士在我身邊,讓我沒辦法沉思,於是問他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小道士畢恭畢敬地跟我說了一個日期,我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
難怪我會覺得手腳如同生銹的機器一樣,有些僵硬。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有些牽扯到腹部的傷口,但還是問道:「你知道,李安安回來了麼?」
在交換現場襲擊我的,並不是李安安,這件事情我其實已經想明白了。
有過長戟妖姬扮演神戶結衣的先例,我對此並不難理解。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所以我才會關心此事,而小道士的話語也讓我長鬆了一口氣:「安安小姐已經回來了,她只是受了些驚嚇,問題倒是不大,而且還來看過你兩回,對你十分關心呢……」
我點了點頭,知道有她師父在,李安安的安全倒也用不著我來操心。
胡車即便是有著六耳獼猴的神通,終究還是被這幫老江湖給算計了,而只要遊俠聯盟拼盡全力的話,李安安的安全還是能夠保證的。
我沒有問杜傳文和其他人的消息,而是衝著小道士笑了笑,然後說道:「謝謝。」
小道士一臉崇敬地看著我,說道:「不客氣,要不是您救了安安小姐,只怕她早就被賊人給害了呢,說起來,我們所有人,都得感謝你才對。」
這個小道士年紀不大,估計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模樣還有些稚氣,一雙眼睛晶晶亮,像是在發光的樣子。
而且他對待我的態度十分恭敬,顯然並不太瞭解上面人的想法和態度。
我站在崖邊,差不多有了一刻鐘左右,然後回到了房間裡來。
這會兒我差不多行過一遍氣了,感覺通體舒暢,即便是腹部有些隱痛,但行動已經無礙了。
我回房,打量了一下週遭,發現我的金箍棒和八卦袋都給我擺放整齊,沒有去動什麼。
別的不說,遊俠聯盟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很客氣了。
我沒有想著去找杜傳文討要叵木,既然我先前聽到的不是做夢,那麼現在過去的話,其實是有點兒不識抬舉,與其碰壁,還不如給彼此一點兒顏面,就當作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吧。
畢竟如果我真的厚著臉皮過去討要,被人來一句「真武劍在哪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且李安安也並不是我救回來的。
我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好了東西之後,開始往外走,而這個時候,小道士居然又出現了,跑來攔我。
他一臉焦急,說道:「侯居士,可是我犯了什麼錯?」
我笑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道士說道:「我……叫范小琦,道號……師父還沒有給取。」
我點了點頭,說道:「小范,我來了這麼多天,已經很是叨擾了,現在既然已經醒了,而且行動無礙,就不再打擾了,而且我還有事情要去做呢,以後見……」
小道士攔在我前面,焦急地說道:「可是,可是我師父要是問起來,我該怎麼說?」
我問道:「你師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