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節


「小雷音寺還是這般,一點事便鬧得轟轟烈烈。」應元言語間不乏調侃之意,這段時間,小雷音寺吸引了整個第一天界的目光,而這一次公孫起和小雷音寺叛帥雲天瀾之戰,在整個第一天界同樣是萬眾矚目。
不過應元說的卻不是這個。崑崙劍派的觸角深不可測,而小雷音寺亦沒有半分遮掩的意思,所以小雷音寺幾乎是傾巢而出,崑崙劍派自然很快得到消息。
「這事情我知道一點。」衛天沖心頭有些沉重,之前特意重溫了一下最近數百年各大勢力明爭暗鬥的案例,因此他知道的內幕比應元更多。應元有些好奇地轉過臉,衛天沖正欲開口,忽然一名弟子匆匆而至道:「大師兄,掌門找您!」
應元頓時明白,這件事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簡單。衛天沖朝應元點點頭,便跟著這名弟子離開。當踏進大殿,衛天沖呼吸一窒。大殿內,幾乎所有的長老都在,許多多年未曾出現的長老,此時都赫然在列。衛天沖長這麼大,眼前這般情景還是第一次遇見。
眾長老的目光紛紛落在進來的衛天沖身上,許多長老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微笑。衛天沖這名弟子,性情謙和,天份又高,深受眾長老的喜愛。大家都明白,下一代掌門,必然非衛天沖莫屬。莫看這些長老地位超然,但是他們的後人、弟子,依然需要仰仗衛天沖的照拂,沒有人會和衛天衝過意不去。
閉著眼的掌門,卻似乎知道衛天衝到來,那雙劍般雪白的眉毛一動,他睜開眼睛,緩緩道:「情況大家都知道,現在找大家來,是來商量一下,我們崑崙劍派這次的立場。」
掌門在崑崙劍派威嚴之重,無人可撼動。那些桀驁不馴的長老,在掌門面前,個個大氣也不敢吭一聲。片刻後,一位長老開口:「當年大家惹得一身臊,卻什麼都沒撈到。我們現在神力的研究上進展不錯,再花費些時日,定能一窺神位的奧妙……」
此時另一位長老反對:「神力的研究雖有進展,但想完善凝聚神位,決非一日之功。而且我們現在是盲目摸索,借鑒的對象非常有限,若是我們能夠獲得……」
兩人的開始就像往炸藥桶裡丟進了一顆火星,大殿裡頓時吵成一片。而掌門始終低垂雪眉,眼睛似閉非閉,任由眾人爭吵,好似睡著一般。漸漸地,眾人之間的陣營開始涇渭分明起來,支持插一手的顯然佔據大多數。眾人見態勢清晰,也都閉嘴收聲,大殿重新安靜下來。
直到此時掌門才如夢初醒,睜開眼睛,他淡淡道:「既然結果出來,那就這麼辦吧。不過,不必學小雷音寺,金仙期長老我們只需要派一人去就行。仙君長老多去幾人,不妨多帶些弟子和普通兵團,年輕人不歷練一下,沒什麼出息的。」
「謹遵掌門令!」眾長老齊齊躬身。
今天的討論和決議,讓衛天沖大開眼界,掌門自始至終,只不過說了兩句話,但是所有人都沒有任何不服。衛天沖若有所悟。
1232.第1232章 沒死
「謹遵掌門令!」眾長老齊齊躬身。 ..
今天的討論和決議,讓衛天沖大開眼界,掌門自始至終,只不過說了兩句話,但是所有人都沒有任何不服。衛天沖若有所悟。散場之後,掌門並沒有單獨找衛天衝過去。雖然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會議,但是衛天沖卻受益匪淺。一位掌門,需要的是團結大部分人的利益,而不是用身份來壓人。
剛剛走出來的衛天沖,忽然一人匆匆趕來。衛天沖停下腳步,來人是傳訊堂的副堂主天保,必然有什麼消息。傳訊堂是崑崙劍派的情報部門,主要負責傳訊和探查情報,這個堂口在整個天界之中可謂是首屈一指,觸角深入天界內的各個角落,遠超過外人的想像。
「什麼事?」衛天沖問道。
天保恭敬地稟報道:「是關於昊天大師兄的情報,根據探查得知,大師兄好像並沒有死。」
「昊天!」衛天沖眼角一跳,腦海裡浮現那道堅毅如劍的身影,目光暴漲,隨即他冷靜了下來,淡然的問道:「怎麼可能?門派中的元神本命燈不是已經熄滅了麼?怎麼會沒有死?」
倒不是衛天沖不信,因為這根本就不可能,元神本命燈是崑崙劍派內重要人物留在派內的印記,此物與元神魂魄有關,只要人活著燈就不會熄滅,除非本人不在這一界中,否則根本就無法屏蔽本命燈與元神的聯繫。
「若是叛宗,接觸自身元神中的誓言禁制,捏碎了元神令牌,本命燈同樣會熄滅……」天保輕聲的提醒了一句。
「叛宗?這怎麼可能?」這下衛沖天也不淡定了,若是說昊天會叛宗,衛天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他對昊天極為瞭解,這位大師兄是五師伯從外面撿回來的孤兒,從小在崑崙劍派長大。昊天在宗門內,除了那個因為三十年前那件事,喪失了一身修為而衰老將死的師父之外,五師伯的女兒昊天的親師妹被他放在心上,其它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被這位大師兄放在眼中,因為他的眼中只有劍,只有崑崙劍派的劍術傳承。
一個如此純粹的大師兄,怎麼可能會背叛宗門?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他會顧及師父和師妹吧?更何況昊天的死是崑崙劍派的暗探親身確認的,他是在被冥三生打傷之後,被十六名魔族的仙君期高手圍攻致死的,可謂是死無全屍,如今又怎麼可能沒死?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陰謀。
昊天盤膝打坐,長劍懸於身旁,他臉上無悲無喜。他幾乎從來不放鬆,任何一點一滴的時間,都用在修煉上,猶如苦行的禪修。忽然,黑暗中的昊天睜開眼睛。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縮尾?」昊天淡淡道。
「果然不愧是我崑崙劍派的大師兄,連掌門師伯都讚不絕口。」一個身影如同水波般從虛空中浮現,立在昊天前。來者是一名身著雲霓羽衣女子,明眸皓齒,眼波流轉,但昊天的目光,卻落在她掛在腰間的一排小劍。
昊天的目光陡然一縮:「暗堂?」
女子盈盈一禮道:「崑崙暗堂季風靈,見過昊天大師兄兄!昊天大師兄豪勇無雙,隻身入魔界,劍壓四方,小女子佩服之至!」
昊天神情恢復正常,然後當然的問道:「不知季師妹找在下何事?」
季風靈的臉上掛著淺淺微笑道:「與小雷音寺冥三生一事,大師兄牽涉其中,訊堂弟子親見大師兄死於冥三生和魔族的手中,如今大師兄的元神本命燈熄滅,可是大師兄卻依然還活著,尤其是蒲先域也在這個時候失陷,所以堂主請大師兄跟我走一趟,解釋這其中的諸多誤會。」
元神本命燈熄滅?昊天心中劇震,雖然他也不明白這其中究竟是出了什麼變故,尤其是在他重傷昏迷之後,陣堂的那位師弟消失,並且他為冥三生重傷最終身死的消息也被廣為流傳,可是他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他清醒過來之後就出現在了一座山洞之中,身上的傷勢盡復,除了元神本命牌破裂之外,再有就是他元神之中當初在崑崙劍派祖師神像前立下的誓約禁制莫名其妙的被解除,這一切都讓他疑雲重重。
元神誓約禁制是與宗門中的元神本命燈相連的,解決的方法只有兩個,其一是被宗門除名,驅逐於宗門之外,其二便是叛出宗門,自身解除此禁制。否則的化,這種絕對不會被外力解除,畢竟在崑崙劍派的歷史上,驅逐宗門的有之,叛出宗門的也有,可是被外力解除禁制的,卻從來沒有過,畢竟那可是涉及到了魂魄和元神的誓約禁制,這種禁制的解除難度極大,而且也必須要本人同意才可以。
事情極為詭異,而眼前的這位暗堂師妹也出現得蹊蹺,昊天的為人雖然執著,但是他也不傻,尤其是這段時間的以戰養戰,他的劍心更加堅凝,所以他雖然心中震動,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哦,門派之事,有掌門在,何至於季師妹千里迢迢跑來問昊某?這應該不歸你們暗堂管吧?」
說到此處,昊天陡然反應過來,目光暴漲,銳利如劍,直指季風靈道:「莫非掌門和諸位師叔不知?此時乃是你們暗堂的堂主個人所為?」
暗堂在崑崙劍派之中名聲不顯,派內很少有人會談及這個神秘的堂口,外界更是少有人知道關於昆劍派暗堂的事情。這主要是因為暗堂平日裡很少有行動,暗堂負責的主要是針對崑崙劍派內部的核查,以及叛徒的處理。說白了暗堂就是一個專門處理叛徒的特務組織,任何一個崑崙劍派的弟子對這個堂口都沒有什麼好感,然而卻又不會得罪這個堂口。
季風靈聽了昊天的問話,搖搖頭道:「這事師妹也不清楚,大師兄兄跟我回到門派見過堂主,就自然知曉。」
昊天雖然沒有那麼狡猾,卻並不傻。他並不知道門派中的事,但是片刻間,心中徹底明白,暗堂在這個時間來魔界來「請」自己回去,那只有一種可能!暗堂已經認定他是叛徒了,這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再想到剛才季風靈口中所言,蒲先域淪陷,難道師父和師妹……
昊天虎軀劇震,一股悲憤哀傷,湧上心頭,他的眼眶剎那泛紅。蒲先域淪陷之事,他也被牽涉其中?這個說法,透著濃濃的陰謀味道,來自門派之中的敵意,表露無疑!昊天明白,季風靈並非來「請」他,而是來抓他的。想必門派之中有人對他們師徒三人動手了。
昊天緩緩站起來,眼眶泛紅的虎目,死死盯著季風靈,聲音沙啞,一字一頓道:「若是師父和師妹因門派而遭遇不幸,昊天今日立下劍誓,必會顛覆崑崙!」
濃濃的悲傷夾雜著憤恨,猶如萬鈞重錘,狠狠砸在季風靈的心中。季風靈氣勢為之所奪,花容失色,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但是她立即反應過來,卻是勃然大怒:「昊天,你好大膽!竟然敢背叛門派,看來你果然暗中勾結妖魔,早有異心!」
勾結妖魔?這就是那些人的借口,昊天心中哀傷更濃。
季風靈目露蔑視,傲然道:「我崑崙劍派乃是名門正派,門中的各位師叔師兄更是正人君子,豈是你這個莽夫信口雌黃可以污蔑?哼!別以為你在魔界能抖抖威風,便可以與門派叫板,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我暗堂……」
季風靈的話嘎然而止。因為昊天的劍鋒,已經貼上她的喉嚨。就在剛才說話間,昊天的劍意,已經悄然侵蝕整個房間,房間內每一寸空間,都在昊天的劍意控制之下。季風靈身體僵硬,臉色煞白,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竟然真的動手,他竟然敢真的動手,他竟然敢與暗堂動手,堂主不是說昊天絕對不會動手麼?長劍的冰冷和凶戾,激得她渾身毛髮皆豎,一動不敢動。
「我生平不喜與女子動手,也從來沒有背叛宗門的想法。」昊天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迴盪。
季風靈心頭微鬆,忽然一隻手,摘下她腰間的一排小劍。
「你們這種人用劍,辱沒了劍。」
脖子冰冷刺骨的寒意忽然消失,季風靈心頭一鬆,還沒等她來得開口,忽然一道極細的劍意,扎入她體內。這道劍意極其古怪,一進她身體,便消失不見。她的神情驀地慘白,她全身的法力,竟然好像突然消失,無影無蹤。她腦海一片空白,自己修為被廢了。
「回去告訴那些人,我會去找他們的。」
黑暗中,季風靈看不清昊天的臉,但是昊天的每個字,都像劍尖深深刻進石頭,那般清晰。季風靈踉踉蹌蹌消失在夜幕中。房間裡,昊天緊緊握著黑劍,指節發白。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三界趣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