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也許是當時他才十多歲,初生牛犢不怕虎,也許是他自小就生活在匪窩裡,膽大包天,總之他當時真的從洞窟中一路尋了進去。意外的是,還真讓他找著郭明笑了。郭明笑就在距離古墓出口不遠的地方,當時他見到郭明笑時,郭明笑全身都是血,身上還中了兩槍,郭明笑說那是自己人打的,不過不能怪他們,當時誰都迷失了心智。他再往深處詢問,郭明笑卻再不發一言。
最後他要把郭明笑帶回營地,郭明笑卻拉住了他說,過去的郭明笑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他要隱姓埋名,去完成一件使命。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郭明笑就像變了一個人。雖然對他還是親如骨肉,但過去的郭明笑真的不復存在了。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跟著郭明笑隱姓埋名,四處奔走,郭明笑想要完成的使命,他從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從今晚後這個干爺爺去哪兒,他就跟著去哪兒。郭明笑先後又找了六個誓死跟隨他的部眾,他們八個人組成了一個團體,名為「八指人」。
我聽到這才明白,原來「八指人」並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可郭明笑創立的這個組織的目的是什麼,為何會潛伏在「天罰」中,這些都還不清楚。所見隧洞雖然錯綜複雜,但裡邊似乎沒有什麼危險,我便放下心來,讓阿鐵接著說下去。
阿鐵一邊噴著隱形路標,一邊繼續對我們說著事情的經過。郭明笑口中所說的使命是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郭明笑一直在試圖打入「天罰」內部。聽郭明笑說,「天罰」這個組織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其根基非常牢固,在世界的各個領域都有他們的成員。這個組織存在的原因,阿鐵並不知情,恐怕就只有「天罰」的歷代老大和郭明笑知道。據阿鐵所知,「天罰」是一個家族性質的組織,其核心人員都傳承自一個神秘的家族。
這個家族千百年來一直在追尋四大禁地的秘密,曾經在倒斗界捲起過不小的風波,但沒過多久,這個家族就在倒斗界消失了蹤跡,曇花一現的背後究竟有什麼秘密誰也不清楚,阿鐵只從郭明笑的口中得知,「天罰」就是這個家族隱匿之後開始創立的。奇怪的是,這個家族創立了「天罰」這個非官非民的倒斗組織,卻並沒有從事任何的倒斗行動,而是潛伏在各個朝代興衰的盲點,再不露出任何音訊。直到最近,「天罰」才放棄了一切低調,大肆作為,通過威逼利誘網羅各種各樣的精英,矛頭依然直指四大禁地。
郭明笑的「八指人」也正是在「天罰」露出蹤跡開始,試圖潛入「天罰」,阻止「天罰」對四大禁地的窺探。阿鐵起先認為阻止「天罰」就是郭明笑的使命,可後來他才感覺到,這只是完成使命的過程,郭明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目前還不清楚。
聽阿鐵說到這,我真是猶如文盲去看戲——才明白過來,又不知道接著在唱哪出了。阿鐵對我們說了這麼多,一些謎團被揭開的同時,又有更多的謎團湧入,著實讓我納悶得不輕。其中最為遺憾的,那就是「天罰」與四大禁地的秘密沒有得到任何答案,還有為何郭明笑會在凶嬰護屍墓中大難不死,反倒變了一個人,傾盡一生也要去完成一個所謂的使命,這個使命又是什麼,跟「天罰」又有怎樣的關係。
我此刻恨不得在脖子上多長出十個腦袋,四大禁地牽扯如此之廣,秘密之玄奧,我始終不得參破,先是知更女,後又有歐陽倒斗世家第一代祖師爺玄陰子,接著是「天罰」和郭明笑的組織「八指人」,還有空度禪師傳給我的能打開四大禁地中的兩個寶箱的玉佛像。千百年來,這些秘密都圍繞著四大禁地存在著,而我就像一隻撞入龍捲風中的蒼蠅,被捲到其中後,除了暈頭轉向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也許這些秘密只有老年,也就是郭明笑才能解開,此刻我們已經留下了路標,就等他擺脫外邊的麻煩,進來找我們了。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到了失蹤的劉全勝,忙問道:「阿鐵,劉全勝到底怎樣了,你真不知道他的下落?」
阿鐵說:「其實劉全勝一走在我們前邊,當時大家在斜坡上滾落下來,我瞧準時機,抱起阿銅就往裂縫這邊跑,想趁機殺掉阿銅,順便躲在暗處悄悄跟著隊伍。誰知道劉全勝發現了我的行蹤,跟在我後邊。等我把阿銅掐死之後,劉全勝才突然出現,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沒有辦法,只能提前跟他透露了事情的經過。本來我打算讓劉全勝找個機會回歸隊伍,讓他把事情告訴你,他是你帶來的人,你們談話不會讓『天罰』警覺,但我和爺爺都沒料到,那個人居然也進入了古墓,潛伏在暗處……」
第二百一十一回 「天罰」首腦
我聽阿鐵說得蹊蹺,似乎還有什麼驚人之秘,忙對他問道:「那個人?你是指那個在暗處射飛刀的人嗎?他是誰?」
阿鐵說:「就是那個人,原本我和劉全勝剛合計好,由他找機會回歸隊伍,將情況告訴你,誰知那個人突然出現。不,應該是說他的飛刀突然出現,此人躲在暗處,我和劉全勝被他的飛刀追殺,途中又遇到那種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怪獸。我讓劉全勝先往前跑,由我拖住神秘人。還好這古墓裡地形險要,我設計引地底怪獸出來,攔在了我和那個人之間,他才沒有成功殺掉我,而反被地底怪獸追殺。而我擔心地底怪獸不只一頭,就躲到了地質堅硬的隕石坑裡,然後便遇上了你們。」
馬沖聽完,不由得想起了剛才險些被飛刀削掉腦袋,後怕地摸了摸脖子,對阿鐵問道:「剛才聽你的語氣,你似乎知道這個神秘人是誰,先前你在營地裡被竹箭偷襲,也是這個人搞的鬼嗎?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手段這麼厲害?」
阿鐵說:「在營地的事情是我自己弄的,目的是想虛擬一個殺手出來,讓「天罰」二當家疑神疑鬼,打亂他的陣腳。誰知道古墓裡還真有一個神秘人,而且還如此厲害。如果在營地的偷襲事件是他所為,我早死就了,哪還有命進來此處。不過你倒是猜對了一點,眼下我的確知道那個神秘人是什麼身份了。」
眾人聞說,忙問這人是誰,阿鐵沉吟一陣,才抬起頭對我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從沒露過面的『天罰』老大。」
我們三人聽完均是渾身一震,全然料想不到神秘人居然是這個身份,而後又感到有些奇怪,如果神秘人是「天罰」的老大,為何他不同老王等人一起進來,而是孤身一人藏在暗處?我不知阿鐵為何如此猜測,忙問他是從哪裡看出來那個人的身份。
阿鐵摸摸下巴道:「我雖然沒見過『天罰』的首腦,但見他殺過人。當時在『天罰』總部選金牌護衛,我當時已經混進天罰裡了,但為了當上「天罰」首腦的貼身護衛,就去參加了這個選拔會。當時有八名選手,『天罰』讓我們拿刀子互相搏殺,而『天罰』的首腦就坐在一個高台上看,他前邊拉著蚊帳一樣的簾布,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其他七個人都是『天罰』的走狗,我見有如此好的機會能殺掉這個組織的人,所以我當時下手非常狠,後來,場地裡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個選手還站著……」
我聽他說到這,頓時不寒而慄,沒想到「天罰」殘酷到了這種地步,為了選出保護首腦的高手,居然讓手下的人自相殘殺。
張繼聽了這個事情,也感到有些心寒,問候了一下天罰的祖宗八代,然後示意阿鐵接著說下去。
阿鐵說:「後來我和另外一個選手角逐,雙方身上都掛了彩,還好我是爺爺一手帶大的,別的不敢說,論生死搏殺,沒有幾個人是我的對手。沒過幾個回合,那個人就被我挑斷了一根手筋,誰勝誰敗已經很明顯了。我本想給他脖子上最後一刀,沒想到『天罰』老大竟在這個時候先出了手,簾布裡射出一把水果刀,那個選手的腦袋就整個飛起來了。」
阿鐵頓了頓,又對我說道:「據我所知,能用飛刀斷敵頭顱的,除了『天罰』首腦之外,再無他人。你想想,剛才在外邊打鬥時,為什麼那個神秘人不殺了你,反對朝張繼和馬衝下手?」
我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大概,對阿鐵問道:「你的意思是,『天罰』首腦在拿到寶物之前,不會取我性命?我對此究竟有何利用價值,為什麼老王先前也讓你們金銀銅鐵保護我的周全?」
阿鐵搖搖頭說:「這我也不知道,總之在拿到最後一件寶貝之前,你比任何人都要安全。不過,『天罰』這樣心狠手辣的組織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心軟,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倘若真給他們收集齊了四件寶貝,恐怕你和你爺爺,還有我們這些人,都會被他們趕盡殺絕。為了永絕後患,他們恐怕還會殺了鷂子前輩和他收養的那個女孩,甚至連跟你們進入三世血屍墓的那個老人,都會寫在他們的必殺名單上。」
我皺皺眉頭說:「這些我早料到了,本來還覺得這事難辦,誰知道那個幕後首腦居然也進來了,現在好了,只要殺了這個人,那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說得輕巧。」阿鐵苦笑道:「『天罰』首腦從不在外人跟前露面,甚至在『天罰』高層中,也鮮有人見過他的面目。此人行事如此隱秘,又手段奇絕,心狠手辣。我猜他多半是料到老王手下有間諜,不放心之下才會秘密跟著隊伍進來,此人心性和手段如此了得,就連爺爺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剛才我引地底怪獸追殺他,不僅沒成功,還讓他趕上了隊伍,如此厲害的人,咱們如何殺得了他?」
張繼見阿鐵如此說,頗為不屑,冷哼道:「奶奶的,他的飛刀吃肉飲血,咱的手段也不是吃素的,別說我吹牛,如果再讓我遇到他,看我不把這王八蛋的脖子給擰下來!」
我點點頭說:「繼子說的沒錯,事到如今,咱們唯有越戰越勇,不能稍有洩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況且這四大禁地中到處都是殺人奪命的東西,變數極大,此中局勢非常人所能左右,他把咱們逼急了,那就看誰更狠了。」
阿鐵此刻倒是哈哈大笑起來:「本以為自爺爺之後,倒斗之王一代不如一代,現在看來,爾等也並非沽名釣譽之輩。」
眾人說著話,也不知走了多深,所見前方依然是錯綜複雜的隧洞,紛紛咋舌,此處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所在,在這種迷宮式的隧洞裡,如何才能走得到頭?先前在外邊觀看,這些隧洞的排列隱隱透出易數玄機,指不定這裡又是什麼奇門大陣。
大伙擔心再這麼走下去會越陷越深,均是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合計著暫且在此處歇息片刻,等郭明笑循著路標跟我們會和,再做打算。
我就地坐下,點了一支煙,隨後觀察四周情況。此處屬隧洞深處,附近有許多通道穿插在一起,其中灰濛濛黑漆漆,也不知道更深遠的地方是個什麼所在。馬沖很肯定此處是個包涵易數玄機的大陣,兀自坐下來仔細尋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舉起手電往來路照探,依然沒見到郭明笑跟過來,不由得暗自擔心他能否脫身。
奇怪的是,阿鐵神情非常鎮定,似乎他對郭明笑很有信心,我知曉郭明笑的厲害,可那躲在暗處的「天罰」首腦也是個手段通天之輩,倘若郭明笑再外頭稍有差池,只怕也難逃一死。我雖心中著急,但如今我們被困在隧洞中寸步難行,為今也只有安下心來等郭明笑的消息了。
我們三人還算信得過阿鐵,可是眼下情形何等地叵測,那簡直是一道接著一道的「鐵人渡」,最為凶險的,除了古墓中的諸多詭情之外,還有那個神秘莫測的「天罰」首腦。他的存在,就好比在我們的腦袋上蒙上了一層死亡的陰影,一個不小心被他暗算到,那可就是橫死的結局,郭明笑縱然有一身非凡的手段,只怕也沒有萬全的把握脫身。
越是等下去,我們心裡越是忐忑不安,眾人面面相覷,誰都知道眼下只能暫且等待,可究竟要等多久?如果郭明笑再也回不來,我們接下來又該如何行動?按理說,阿鐵不會無故對郭明笑抱著如此之大的信心,他如此淡定,可能是郭明笑手上還有必勝的籌碼。
我在心中兀自權衡了一下輕重,認為就算沒什麼希望,也應該一同商量接下來的對策,不能這麼乾等下去。至少得想辦法找到劉全勝,或是讓他找到我們,此地的格局誰也不知,要是劉全勝在場,說不定能帶我們走出這些隧洞,進入更深處的空間,找到凶嬰邪鎖。
於是我起身建議眾人往內繼續尋探,計較一下咱們接下來的前行路線。其他的人沒有反對意見,我們各自整理一下裝備,尋找相對寬闊平緩的區域前行,遇到不對勁之處立刻繞開,推敲著可能是出路的隧洞,穿過一層層的薄霧,竟走到了一個奇特之地。
第二百一十二回 匣子墳
所見前方重重隧洞,我們四人且思且走,憑感覺避開死路,忽覺視線陡然開闊,進入了一個極大的空間。這個空間正正方方,像是一個巨大匣子的內部,長寬高都超過了二十米。空間的四壁都為巨石堆砌,頂部是一塊被磨平的大型山巖。
我們站在門口,不敢貿然闖入,打著手電仔細查看各處。所見這個大石室的內部空空蕩蕩,並無任何東西,我兀自在心中仔細琢磨,這個地方到處都是錯綜複雜的隧洞,唯獨此處與眾不同,難說不是一個出路。只是這間大石室除了我們所站的這個洞門,再無其他出口,倘若這裡也是死路,那麼這間石室安設在此處,究竟有何作用?
馬沖跟我想到了一塊,他沉吟片刻,隨後對眾人說道:「這間大石室出現在這裡好生突兀,總感覺其中有詐,咱們不可貿進。」
張繼說:「那該怎麼辦?要不咱就待在門口,等那年老頭過來?」
我雖對郭明笑追上我們不抱多大希望,但看了看阿鐵,也不想明著說喪氣話,只對眾人說道:「我看他一時半會還趕不過來,我們眼下應該先探探路,即使不進去前邊這個地方,也得另尋出口。」
說罷我讓其餘三人留在外邊,由我獨自入內查探,一旦發現裡邊有危險,外面的人可以立即出手援助,不至於陷入全軍覆沒危局。我舉著手電輕手輕腳走入其中,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凝神戒備身周的情況。
大石室的內部空曠寂然,裡邊靜悄悄陰森森,隱約透著一抹蹊蹺詭異,我心中暗自思索著這間石室被造在此處的目的,同時順著石壁一邊走,一邊仔細打量著整個空間。四大禁地極其注重自然造化,各種格局無不是利用五行陰陽之理來安排,先前走過的隧洞就是如此,只不過眾人對易數的造詣不深,無法窺其核心奧秘,此刻又發現了這間古怪的大石室,造墓者的用意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了。
石室內壁非常粗糙,由許多塊巨石壘成,有點類似於埃及金字塔中的墓室。不過所謂墓室,至少得有口棺材,並且規模不能太大,否則無法聚氣,這間石室空空蕩蕩,既沒有棺材,裡邊又寬廣非常,沒有一分墓室的樣子。
我隱約覺得不妙,此處怎麼越看越像個大匣子,它的位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獨自處在隧洞深處的山體中,倘若要把人困死在這,那真是太容易了。我越想越是覺得這大石室會把人關死在其中,再不敢隨意走動,打算慢慢退出去再做計較。
就在這時,地面忽然輕微地一陣抖動,我嚇了一跳,正要拔腿回逃,卻見四面石壁均有一道石門升起,每道門的內部,分別立著一具古屍。這四具古屍已經脫水變干,成了四具乾屍。我見這石室並非是無斷龍石之類的機關,好奇心便被那四具古屍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