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這個世界很大,但有比杜列更狠的人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唯一知道的是:
當你狠心的舉起屠刀時,你就必須明白自己終將死在屠刀之下。
.....
時間,再回到那天我們被杜列噁心的下午。
當時,趙半仙拉扯著紋身店裡火氣沖天的我們,讓不要輕舉妄動。
畢竟有句話那麼說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聽趙半仙的和稀泥,就忍著這一口氣,在店裡呆了一會兒,轉移注意力,繼續去了一趟傢俱城,忙活我們自己的事情。
畢竟開過店的都知道,一個店的開張籌備,太過繁瑣了,傢俱還是我們得自己選的。
市中心盤下的店面,刺青工作室按照規劃分為二層,二樓是我休息的地方,是和我小青住的家,搬新家,得過得更舒服一些,還規劃幾個房間,方便給員工入駐,趙半仙和苗倩倩有自己的家,但平常幹活忙得太晚回不去,就可以住在店裡。
忙著新店,這才是我們現在的頭等大事。
接下去,我們轉了好幾圈,在店裡和傢俱城、新店三個地方跑,這才累垮得在店裡休息,這大夏天的,誰都不想動了,熱得都不想說話,店外面陽光金燦燦的,太辣了。
我吹著風扇好一會兒,才對苗倩倩說:你的耳朵長出來了?
「沒呢。」
苗倩倩擦擦額頭的汗,十分隨意的說:「哪有那麼快啊?之前那個大蘑菇,不是長了差不多長了一個星期嗎?眼前這才過了幾天?這蘑菇聖物,比較厲害,嗯,我估摸著能發芽半個月。」
我說時間還行。
苗倩倩繼續說:「等著,到時候我的陰術正式入股了,我的情人菇,趙半仙的風水,小青的陰陽眼,再加上你的招牌刺青,咱陰行圈子裡,是徹底起飛了。」
苗倩倩大大咧咧的坐在店裡喘氣,站在電風扇下擋著,繼續說:「這個世界呢,很現實殘忍的,用專業的話說,是有『階級鏈』的,打工的有上司壓著,做小生意的要被城管欺負,做大生意的要被混黑當官的欺負,當官的、混黑也得有上級,被人牽制,金字塔一環扣一環。」
「唯獨一種人,很難被欺負,他們沒有上級,沒有下級,自由自在,他們的客人...可以是市井遊民,可以是富豪大官,這種人就是咱們陰行圈子的陰行大家,走遍江湖,不被任何東西束縛。」
「只要手藝在手,只會無數能人富豪求我們的,為我們搭上關係,每一個陰行大家,身後都站在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所以.....咱們的生意一旦崛起,在市中心肯定是橫掃,是基本擋不住的,我們就差一個騰飛的機遇,而能不能把握住?我現在覺得,我們已經握住了命運的喉嚨!」苗倩倩拍著桌子笑。
苗倩倩是個生意通。
家裡就是經商的,她給我們做智囊,沒有一點毛病。
她給我和趙半仙兩個人,在店裡頭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座談會。
她特別給我們兩個,分析了咱們店裡的未來前景,宏圖大業,聽完了之後,連趙半仙都有些亢奮了,臉紅紅的。
旁邊,小青乾巴巴的抱著小狐狸,一臉懵逼的跟著我們開員工大會:「什麼嘛,都聽不懂。」
苗倩倩摸著她的小腦袋,笑著說:就是以後呢,我們幾個人很有錢,很自在,就對了。
「哦哦,我只要和你們在一起,就很自在。」
小青認真的點頭,又抱著小狐狸,蹭蹭蹭的活潑亂跳,跑回閣樓看電視去了。
我和趙半仙、苗倩倩坐在店裡頭,看著小青活蹦亂跳的爬上閣樓背影,忽然對視一眼,笑開了花。
有一門可以一起做大的生意,有幾個可以交心一起打拼的朋友,這樣的生活,已經別無所求。
.....
第二天早上,我撐開店門,陽光散入鋪成一片金黃。
店裡依舊沒有什麼客人,十分冷清。
畢竟這地方偏僻,客流量不大,上門刺青的客人也少,不過也樂得我們忙自己的事情,我就和苗倩倩又跑出去張羅新店的裝修了。
我們跑到一半,忽然接到了趙半仙的電話:「店裡有個胖老闆,在問咱們店裡刺青的事情。」
苗倩倩弄著方向盤頭也不回的說:「既然店裡來了客人,要忙的話就先回去,裝修的事情我去弄,你去給看看。」
我說那行。
苗倩倩在路邊停了車,我在路邊叫了一輛三輪車,回到了紋身店裡。
車停在門口,店裡的趙半仙正在和一個中年胖老闆下象棋。
那老闆一般搖著蒲扇,一邊熱得擼起了半邊衣服,露出了大肚腩,那模樣,不知道有多愜意。
我走進門說:來客人了啊?
趙半仙一邊下棋,一邊吹著鬍鬚,「對,客人,我平常一塊下棋的棋友,碰到了一點麻煩事兒,就打電話讓你來看看。」
第三百四十六章 割舌
下棋的棋友。
這是擺攤大榕樹的那一塊啊,應該和趙半仙是老朋友了,怪不得一進店,就和趙半仙下象棋了。
這胖老闆站起身,親切的和我握了握手,「兄弟,你的厲害,我都聽老趙說了,你可以叫我老張,我今年五十五歲,一月子時出生,摩羯座。」
這老張還挺潮啊,五十多歲了,精神頭還跟四十多歲差不多。
他這是把我當成趙半仙這種算命先生了。
以為咱的刺青要生辰八字,一上來就報出生年月,甚至連自己的星座屬相都抖了出來。
紋身刺青除非特例,不然要八字只是少數,咱也不是算命先生,不太講這個。
我笑了,說:「老張.....您坐!是要刺青嗎?是做生意要改運助運,還是怎麼想要辦什麼事情?」
「我要助運,我最近啊,運氣太衰了,媽的,都不想說了,我店裡,突遭橫禍。」老張擦了擦肥碩的胖臉,說:「其實,程兄弟,其實咱們是老熟人了。」
我到旁邊的飲水機倒了一杯水,聽到這話也是一愣,扭過頭:我們之前認識?
「對。」
老張笑了笑,抹了抹額頭的熱汗,說:你啊是貴人多忘事了,之前那小狐狸,不是我賣給你的嗎。
我一聽,想起來了。
這不是當時那個寵物店的老闆嗎。
說有農戶在山上弄到了一野狐狸,賣給我的那個寵物店胖老闆,當時還講了價,搭了一籠子給我。
我一拍腦袋說:「原來是隔壁慶華路口,寵物店的老闆啊。」
要說他那店,齊全。
不僅僅有常規寵物,狐狸貓狗,寵物蜥蜴、蜘蛛、蛇都有。
「對,對,是我,生意不大,勉強餬口養老,我老了也能有個依托,打發時間,真是見笑了。」這老張挺健談的,問我說:那狐狸怎麼樣了?
我說還行,成店裡的吉祥物了。
「那狐狸有靈性,野仙啊。」老張哈哈一笑,說:你們這些陰行中人,比我可更懂這個。
我也挺輕鬆的。
這個老張人看起來不錯,之前買狐狸就看出人品了。
我就看著他們說:「要不,你們繼續下完這一盤棋,讓我歇一會兒?我剛剛趕路回來,太熱了。」
「成!」老張和趙半仙繼續下棋。
我真是這太熱了。
眼下三伏天,又熱又悶,一出門,汗就不自覺的往外狂冒,也別問我刺青店不裝空調,就在牆壁上裝了一個掛扇,之前沒錢,現在換店了。
我在風扇吹了一會兒,這冷汗才慢慢往回縮,那邊棋也下完了,剛好合適。
我就坐在椅子上,吹著風扇,問:「那麼老張,你是想助運吧?是弄一個什麼刺青,具體點說。」
老張就跟我說他店裡遇到了怪事。
他是開寵物店的,最近店裡的寵物有一部分都不叫了。
一開始是貓咪不叫春,然後是蜥蜴,蛇窸窸窣窣的不再吐舌頭,後來一看,發現不得了了:那些貓咪,蜥蜴、蛇,舌頭全都不見了。
我說:你寵物店裡的寵物,舌頭不見,是什麼意思?
「就是舌頭消失了。」老張給我的答案,有些含糊其辭。
我想了想,問他說:那你覺得什麼怎麼回事?
「其實我懷疑啊,有變態,大半夜的潛入我的店裡,折磨我店裡的寵物。」老張問我能吸煙不。
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張哆哆嗦嗦的點燃一根煙,抖了抖煙灰,「媽的,老子當過兵,下鄉做過知青,老了開寵物店,卻碰到這種事情.....我這個人開店,見到那些流浪貓流浪狗,也照顧一些,給他們為吃的,處理一下傷勢,看那些流浪貓狗,知道現在的人工作壓力大,特別愛虐待動物,發洩在動物身上。」
我表示理解。
這現代生活節奏緊張,壓力大。
肖柔虐貓,還有虐狗的狗頭蜈蚣富二代。
我說:「你懷疑,是有心理變態,大半夜的在你關店回家之後,偷偷撬開你的店門,進去虐待動物,割了他們的舌頭?」
老張歎了一口氣,沒說話。
還好我是窮,只能住在自己店裡的小閣樓上,自己防著賊。
但那人是多心理扭曲?半夜撬開寵物店的門,扯出小動物的舌頭,在它們乾巴巴、討饒的可憐目光中,用刀狠狠割掉了他們的舌頭,這是把自己的憤怒發洩在弱小身上。
我給他倒了一杯水,說:老張,你緩口氣,別急。
「能不急嗎?損失太大了!」老張哭喪著臉,說:我這小本生意,也沒招誰惹誰,就想守著一個店,和小動物歡歡喜喜的度過晚年。
我歎氣,這老張也是一個有故事的老人,老了卻不得安生。
我說:那老張,你怎麼等被割了那麼多的舌頭,才發現?
「唉!」老張說:因為那人聰明,其他動物的舌頭全部都割了,就只剩下狗的舌頭沒割。
就不割狗的舌頭?
我懂了。
怪不得沒發現,因為一般寵物店裡,狗叫得最歡。
這店主每天一進店,一群狗狗都會汪汪汪的撒歡,其他動物基本上都不愛叫,被狗吠聲蓋過,自然不好察覺。
老張說,第二天就感覺不對了,第三天徹底覺得發毛,拉開一隻貓咪的嘴巴,發現舌頭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