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
這些吆喝的聲音,我越聽越不對味,越說越直白,瞬間把我尷尬死了。
也就是這群沒臉沒皮的老頭老太,才能哈哈大笑,說出這種話來。
苗倩倩說:「不管到哪裡,你一回家見親戚朋友,見你帶個男人回來,都有老頭老太投來曖昧的目光,這是人之常情,是很正常的事情。」
苗倩倩握著方向盤,發動車輛緩緩在街道前行,繼續說:「這群老太老頭,都是老江湖了.....拿我開刷呢,別理會就好。」
她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我摸了摸鼻子,扭頭看了看那條街上的人,忽然覺得那些黑心坑人的旅遊街老頭老太,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挺可愛的一群人。
畢竟大家都是人嘛。
人有兩面,你看起來那些十分摳門的黑心奸商,對外人恨不得搾乾利益,宰乾淨那些客人的腰包,而對自己人,卻能掏心窩子說話。
伴隨著車輛離開街道,那些吆喝的聲音也漸漸變小,最終整條街都化為一個小口。
來到了外面的大道上,苗倩倩對我說:「走吧!大圓滿收工!傢俱也搞到了,我們該去擺設裝修了。」
我點點頭。
和苗倩倩一起做生意一起辦事,就是乾淨利落,默契十足,膽子還肥,簡直就是天生幹陰行的人。
其實,苗倩倩才是這件事感觸最深的,畢竟那條街,擁有她幼年的整片記憶。
她也童年滿是不幸,她也是和小藝、梁小強一樣的單親家庭,後媽二奶以及冷冰冰的父親,眼前這條童年玩耍的街道,這些可愛的老人,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
到現在,我也對藏著掖著的苗倩倩,她的過往經歷有了那麼一些瞭解,怪不得那麼潑皮,原來是受到某個畫師的影響。
前面的裝修大卡車還在開。
我們開著車跟在後面,十幾分鐘後,來到了市中心的步行街。
在一群壯漢的幫忙下,熱火朝天的把傢俱搬進去,又比劃了一下,按照我們原先的平面圖規劃,認真擺好。
從早上弄到了熱辣陽光的中午,才徹底把東西弄好,看著恍然一新的刺青工作室,高雅大氣,累是很累,心裡還是蠻有成就感的。
「差不多了,新店全部大功告成,等甲醛消上一個星期,我們就可以點鞭炮開張了,咱們的刺青工作室,徹底成立了。」
轉了一圈,和苗倩倩研究了一會兒,挺滿意的,畢竟這就以為咱們的生意步入正軌了嘛。
我們繼續開著車回到老店那裡。
在這裡,我掏出了那一對震撼無比、滿是張力的紅色雕像,說:「倩倩,小藝留給你的,你要帶走嗎?」
「我們一人一個留作紀念吧。」苗倩倩拿起其中一個,說:「嗯,小藝的雕像留給我,那個變態的梁小強,留給你了。」
我摸了摸鼻子,這人怕不是早有打算,覺得那梁小強太變態的,根本不想要的,所以才隨手甩給我。
我只能把梁小強的那個恐怖雕像放好。
打開抽屜,放到了小馨的筆記本,人皮情面面具,這些東西之上,看起來收藏品越來越多了。
做完這一切,才在桌子上拿出重中之重:那面魔鏡。
第三百八十二章 雙頭人
這鏡子,就像是那些古代蠻巫部落的風格。
歪歪扭扭的銀鏡內,畫著一隻吊腸子的女鬼,乖張怪誕,甚至透著很濃重的陰氣,讓人看著就感覺很不舒服,看久了頭皮都有發麻的感覺。
苗倩倩虛著眼睛說:「看出了什麼東西嗎?除了把鏡子泡在腸子裡,我們如果還能研究出把這東西叫出來控制的方法,那就是一大利器,這東西可是厲鬼,相當於另類的養鬼術了。」
我點點頭。
養鬼術,是陰行圈子裡最大的陰術了,千奇百怪,很多陰人都用陰靈辦事,白小雪的桃核,也是其中之一。
我的鬼刺青,本質上也是養鬼。
發鬼把凶魂養在頭髮之中,和眼前養在鏡子裡,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細看了一下鏡子上的圖案。
光是落筆走向,和我們這一脈的刺青風格隱約有些相同,卻又脫胎換骨,變成了另外一種獨樹一幟的風格。
那個恐怖的男人....
他果然不再是程家刺青的路數了。
「怎麼樣,有沒有眉頭?」苗倩倩瞇了瞇眼睛。
我苦笑了一下,端著鏡子搖頭說:「哪有那麼快?不過參考價值很大,至於改變這一副圖,變成我們能使用的陰器.....我覺得可能性很小,這東西或許只是他隨手做的,只能用腸子作為媒介來控制,要改鏡.....沒接觸過,這不是刺青圖,不是想改圖就改圖,這對我來說是很難的事情,陌生的領域。」
苗倩倩的眼眸之中,閃過失落的目光。
我繼續說:「不過,這東西參考價值很大,開闊思路。」
其實給我的靈感真的挺大的。
原來刺青還能有這種演變,或許刺繡,畫畫,都是這一類,萬變不離其宗,我的水平還太低,單單研究了一下就給我不少的啟發。
然後.....
我就研究了好幾天。
接下去連續幾天都沒有客人,天氣越發燥熱,吹著電風扇,苗倩倩百無聊賴的和小青、趙半仙在旁邊打牌。
苗倩倩鄙視的看著我說:「整天就知道看鏡子....臭美,你真是一個悶葫蘆。」
我也是無語。
咱的手藝不認真專研,以後怎麼有真的本事?
人都是刻苦學習出來的本領,我又不是什麼一點就通的天才。
「等等,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兩個別看我牌啊。」苗倩倩瞪了趙半仙一眼,把桌上的牌給蓋住,扭頭出去接了一個電話。
一會兒,目光複雜的走了進來,竟然沒有心思打牌了。
我端著鏡子,問苗倩倩發生了什麼?
苗倩倩張了張嘴巴,歎氣說:「梁叔也走了。」
我坐在收銀台上放下鏡子,說:走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和小藝一樣,捲著東西去流浪天涯了,留下了一封信,交給了李叔,讓他打理傢俱廠。」苗倩倩說。
我也張了張嘴巴,一瞬間啞口無言。
現實不是童話,苗倩倩和李叔,以及街上的老人們都認為這一次梁叔,還是能像是之前一樣扛過去。
可梁叔終究還是沒有挨過去,不能在恢復那種熱愛生活的態度,而是變成一個頹廢的老人。
「他終究還是太老了......或許是因為太老了,梁叔已經承受不住喪失親人的壓力了。」
苗倩倩頓了頓,歎了一口氣說:「更或許,他那一次車禍能奮發圖強,還是滿懷對生活的熱愛,是因為他還有一個兒子,不能倒下,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依戀,所以倒下了,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我沉默了一下,竟然沒有出聲。
這件事情......竟然就到這裡結束了。
平淡得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現實不是童話,我們一直期待倒下的梁叔,能堅強的爬起來......可這一次,沒有再次想當年一樣爬起來,一蹶不振。
而從頭到尾,我幾次去傢俱廠,都沒有見過苗倩倩的那一位梁叔。
可那一位悲情的中年男人,竟然讓我印象極為深刻,整個人像是曾經站在我眼前一樣,活靈活現。
......
日子又過了幾天,天氣越發炎熱。
我還趴在收銀台上研究鏡子,真給我的刺青手藝帶來那麼一點點進展,一下子卡住了很久的刺青手藝,有了突破。
手藝強了,開店底氣更足。
這個過程中苗倩倩認真起來,也開始專研她的耳朵,也開始幫助小青,鼓搗著她的陰陽眼,看看還沒有有其他用途。
我們就閒著好幾天,但這一天,門口來了一個人。
不是什麼客人,而是我們的老熟人......寵物店老闆——老張。
這位可是老司機,一生經過大風大浪,之前給我科普了男不養貓,女不養狗的知識,賊可怕。
「喲,張老闆,什麼風兒把您給招來了。」我迎了上去,「趙半仙今天休息,在大榕樹那一塊下棋呢。」
「唉?老趙不在啊?」
老張摸了摸油膩的肥頭腦袋,他彎腰逗了逗小白狐,小白狐一臉厭惡的跑開了,小狐狸一直很愛乾淨,似乎討厭這種油膩中年人。
老張頓時尷尬,說:「咳咳,小傢伙....真是越來越有靈性了啊,這小眼珠轉得,和個人一樣,見人還有個喜好。」
我笑了笑,說:「老張,當時那些寵物店裡的動物,怎麼樣了?」
「唉,被割了舌頭,不好賣了,這些天過去,降低價格,也有一些愛心人士同情這些殘疾動物,願意買的。」
老張歎氣說:「其實,我這一次來,是我的一個姐們遇到了怪事,想請您給紋一個辟邪鎮邪的紋身刺青,壓一壓事情。」
感情是介紹生意來的。
要說我這裡最近特別冷清,冬天還有人走走,大夏天的熱得慌,我們這一條路還沒有什麼樹蔭,油柏路能烤死人,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客人來了。
我就請著老張坐下來,連忙給老張倒了一杯茶,說:「什麼事情啊?」
我覺得和老張講話特別的愉快,他是那種一張嘴能妙口生花的老江湖,交談很舒服。
老張說:「你知道,我玩寵物店的,走的路子比較野,什麼蛇、蜈蚣,蟾蜍蜘蛛這些冷血動物,都有養,玩這一類的有錢人也比較多,沒事就愛養寵物打發時間,經常很多有錢女人來我這裡訂貨,問渠道,什麼墨西哥紅尾捕鳥蛛,火玫瑰,白膝頭....都找我要貨,讓我留個品相好的,畢竟我人脈廣嘛....我其中就認識了一個貴婦,她碰到了一些怪事。」
我吃驚的說:靠,老張你路子那麼野啊,能量那麼大的嗎?
「哈哈哈!」老張哈哈大笑,說:「你還太年輕了,我的路子不是一般的野,拿貨的認識很多外國大學生,專門在外面幫忙做渠道,我老實跟你說,我甚至還和一些有錢開放的大少奶奶,有那麼一點點你懂得的私密關係,很熟。」
苗倩倩頓時來了性質,過來湊熱鬧,說:「我懂,那種私密關係嘛,但也不對,貴婦不是都喜歡玩小鮮肉的嗎。」
「老臘肉就沒有市場了嗎?」老張露出很生氣的樣子,舉起手臂,「你看看我這肌肉,我年輕的時候當兵的身材還保持著呢,現在才四十多歲,正是成熟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刻,再加上我這一把嘴巴.....」
老張一說到這,我頓時明白了。
他這嘴巴是很厲害,我之前就領教過,能給你吹一個晚上的趣事,怪不得能討貴婦喜歡。
我頓時佩服萬分,說:「老張你真是傳奇人生,年輕時候經過大風大浪,現在隨便開一個寵物店養老,現在還當婦女之友,到哪都能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