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曇目睹著眼前的一切，精神卻漸漸地開始有些恍惚。不知為什麼，她感覺自己好像對眼前的一切很熟悉，就好像曾幾何時自己親眼目睹過這一幕。難道是在夢裡？她搖搖頭，很快將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驅趕出去了。
這個夜晚好像變得越來越冷了，施曇甚至發現自己呼吸間都能看到薄薄的霧氣。在這種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的情況下，她開始靜下心來，像風一一樣安靜地坐在那裡，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變化。
忽然，她聽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音樂聲，好像有一個婉轉的女聲在自己耳邊歌唱，但唱的什麼她卻一點都聽不清楚。而在這陣音樂聲響起的時候，她發現周圍那些凶獸也發生了變化。
這個空間好像在一瞬間靜止了下來，那些原本在霧氣中不斷流竄的凶獸身影莫名地在一瞬間全部靜止了下來，看上去就像電影正在播放的時候被定格了一樣。施曇謹慎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她依舊還能聽到那陣古怪的音樂。
很快，有一個虛幻的身影從霧氣中走了出來，這個人影看上去十分高大，週身縈繞著同樣虛幻的黑色霧氣，只不過它頭上兩個像角一樣的凸起讓它看起來十分怪異。
在這個身影出現的時候，施曇在一瞬間就擺出了防禦的姿態，以防它的突然襲擊。而那個人影好像完全沒有看見她一樣，逕直地從她旁邊走過去，來到風一身邊站定。
施曇見狀，心中在緊張之餘還泛起了一絲好奇，這個特殊的凶獸殘魂看起來似乎是來找風一的，難不成他們認識？
正當她心中在猜測這一切的時候，那個高大的人影開口了：
「風將軍，好久不見。」
風將軍？他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稱呼？
不等施曇繼續思索，風一開口了。
他依舊端坐在那裡，看上去似乎對這個站在自己身邊的凶獸絲毫不介意。他淡淡地說道：「是好久不見，不過說實話，我真的不想見到你們，尤其是在這裡。」
那個高大的人影對此絲毫不介意，態度甚至還有些恭敬的意思：「風將軍說笑了，我們在黑暗中沉睡了這麼久，如今重回故土想要懷舊一番，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吧？」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風一對此絲毫不以為意，「我對你們要做什麼事情根本不感興趣，我只希望你們不要破壞陰陽規則。」
「那是自然，」高大人影的語氣愈發和善，「兄弟們只是壓抑了太久想要放鬆一下，所以這幾天才搞出了一些動靜。不過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亂來的。」
聞言風一點點頭：「那好啊，你們現在回來也看完了，是時候回去了吧？」
高大人影笑著搖了搖頭。
「實在是抱歉，」他笑著說道，「您也應該知道，我們是遵循了契約而來，現在一切行動都要聽從召喚者的指揮。所以，他不要我們回去，我們也沒辦法啊。」
對於這個回答風一絲毫不覺得意外。他點點頭，說道：「好吧，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可以回去了。」
高大人影輕笑一聲：「風將軍不用這麼急著趕我吧？您做為曾經的見證者，現在又參與到這件事情裡來，我們之間應該有很多要說的才對。」
見證者？那又是什麼？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施曇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對於風一的身份和過去也越來越好奇了。
風一歎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無奈。
「的確，我們之間的確有話要說，」風一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但卻攜帶著一種莫大的壓力，「只不過，你好像還沒有這個資格站在這裡和我對話。」
高大人影微微一窒，隨後又笑了起來。
「風將軍說笑了，」它笑得有些尷尬，「話雖如此，但是我家公子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一時間騰不出時間來接待您，所以只能派我前來了。」
「哦？它居然還會有重要的事情？」風一故作驚訝，「怕不是又在想著要怎麼報復這個世界吧？」
高大人影微微一欠身，笑著說道：「那是自然，畢竟這是曾經這個世界的人欠我們的。」
風一歎息道：「可是事情已經過了幾千年了，難道你們在深淵中過了這麼久還放不下心中的執念嗎？」
「身死，魂消，你讓我們怎麼放得下？」高大人影的語氣雖然依舊恭敬，但卻漸漸變得冰冷起來，讓這周圍的冷意又增添了幾分。
第三十一章 遲到的獻祭（一）
風一默默站起身來，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高大身影。雖然他的身材比之對方矮小很多，但他週身縈繞的氣勢卻死死地壓制住了對方。
「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你們在漫長的歲月裡的確承受了很多，但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他的語氣風起雲淡，但站在他對面的人影卻一聲不吭，好像被他震懾住了。
「你們的手上沾滿了太多的鮮血，本來應該直接被抹殺的，只可惜你們的四個首領拚死為你們爭取到了冥冥中的一絲機緣，這才讓你們能以殘魂之身在冥府深淵中苟延殘喘。
說實話，本來你們要是能安安穩穩地在那裡沉眠下去，以後說不定還有可能被送去輪迴，重新轉而重新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這片天地間。可是你們太不安分了……居然和心術不正的人簽訂了契約，再次來到人間作亂。看來，你們的末日要到了。」
聽完他說的，高大人影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思考他說的這些話。但可惜的是，最終它還是搖了搖頭。
它的語氣不再冰冷，但卻平添了幾分苦澀：「我相信您說的是對的，但是，很抱歉，我今天只是過來傳話的。」
一邊說著，它慢慢俯下身去，向風一鞠了一躬。
「過去那段時間裡，謝謝您。」它的語氣十分誠懇，似乎是在發自肺腑地感謝風一，「只是，您應該也知道，我們這種東西，除了承受罪有應得的痛苦之外，其餘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我們能掌控的。」
聽它這麼說，風一的臉色也有了些許緩和，看著它此時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擺擺手，然後重新坐了回去。
「你走吧，我們今天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高大身影稍稍遲疑了一下，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但猶豫再三之後，還是選擇默默離去了。
等到它消失在霧氣中之後，一直待在一旁觀看這一切的施曇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它是誰？你和它認識？」
風一點點頭，看上去好像是在回憶：「很久之前認識的，算是個沒有見過面的故人。」
施曇心中越發好奇：「可它好像是凶獸吧，你怎麼會認識它呢？」
「其實你也見過，」風一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看向她的目光裡閃爍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異樣，「只不過你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
「不可能，這些凶獸殘魂可是最近才流竄出來，我怎麼可能認識。」施曇搖搖頭，認為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風一也沒有繼續解釋，而是直接岔開了話題：「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這周圍的霧氣還沒有散，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應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