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但是,在這其中還有一個腳步聲沒有停止,它從村子裡面不緊不慢地打著轉,最後向村口的位置走去。
「嗒……嗒……嗒……」
就好像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一樣,這腳步聲的間隔越來越長,而且聽起來也越來越輕微,直到最後變得微不可查。
不遠處,停在路邊的車子裡,風一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但卻沒有睜開眼睛,似乎對這個再次出現的詭異腳步聲毫無所覺。
隱隱約約的,村口道路的塵土上好像被印上了一個淺淺的腳印,只不過隨後便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只是因為光線暗淡才產生的錯覺。然後在前方又出現了新的腳印,再次消失後又出現在前方,如此反覆,很快就接近了風一的車子。
風一好像依舊沒有察覺一樣,坐在車子裡抱著臂膀,看起來似乎已經睡著了。看著他如此淡定安靜的樣子,爬滿車窗的白色蟲子不停扭動著身體,好像在招搖示威一般。
第五章 復活的村子
第二天清晨,風一在車裡緩緩睜開眼睛,眉間的頹色盡去。
不知是不是一直開著天窗的緣故,他覺得身上有些冷,摸摸衣服上還有一些潮濕。推開車門走出來,他發現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鬱的天空中只有一些模糊的光。腳下的雜草上掛著一些露水,周圍甚至起了薄薄的霧,恍惚間讓風一覺得好像時間一下子從初夏來到了深秋。
伸出手指將車窗上凝結的霧氣拭去一些,順便也擦掉了一些那上面一些淺淡雜亂的痕跡。他扭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村子,發現了一些隱約的身影。
現在是白天,雖然天色不太好,但陽氣依舊十分充足,所以應該不可能有什麼鬼怪出來作亂。那這麼說來,那些身影應該就是正常人咯?
再次從車裡將背包取出來,和昨天傍晚的時候一樣,風一不緊不慢地走著進到了村子裡。
不過和昨天晚上的情況不一樣,這座村子不再是空空蕩蕩的,看上去已經住滿了人。現在正值早飯時間,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都冒出了裊裊青煙,甚至他已經聞到了各種飯菜的香味。耳邊不時傳來言語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幾聲犬吠,風一獨自一人走在潮濕的巷子裡,覺得自己就像進到了老電影的畫面中,拋開昨晚的詭異不談,此時的感覺還很唯美。
忽然,他前方的路口有兩個小孩子追逐著跑過,路過時瞥見了他的身影,之後便不約而同地同時停住了腳步。風一依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但眉頭已經不自覺地悄悄皺了起來。
眼前這兩個孩子正愣愣地站在那裡,看上去好像對他這個陌生的來客很是好奇,但不知道為什麼,風一遠遠地從他們的眸子身處察覺到了一些異樣的情緒,雖然說不上來那代表著什麼,卻讓他心中下意識地升起了警惕之心。
他本想走過去問一問這兩個孩子村子裡的情況,但卻沒想到他剛一走近,那兩個小孩就突然跑開了,拐進巷子裡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風一微微一愣,心想難道是自己把這兩個孩子嚇跑了?
「不用擔心,他們兩個小傢伙兒只是有些怕生,不關你的事。」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風一回頭一看,發現他身後右側的一扇大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裡看著他。
這個男人看起來大概四五十歲,但頭髮卻已經花白了,比之古稀之年的老人也不逞多讓。這麼清冷的早上,他上身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身子在霧氣中似乎在微微顫抖著。當然這些不是什麼重點,重點是他的那雙眼睛。在他平凡無奇的臉龐上,風一發現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而且眼睛深處好像潛藏著一些異樣的情緒,和那兩個小孩子一模一樣。
雖然說了這麼多,但其實風一隻是倉促地打量了一下對方,畢竟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不禮貌的。他轉過身來走到他跟前,微笑著問道:「大叔,向您打聽點事兒,這裡是小桑村嗎?」
「是啊,這裡就是小桑村。」那中年男子點點頭道,「不過我們這裡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外人來過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哦,我是在網上看到了你們村子的旅遊廣告,所以就照著地址找來了。」風一如實回答道。
可讓他覺得詫異的是,那男子聽完他的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緊盯著風一的眼睛,問道:「你確定?」
風一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依舊微笑著說道:「當然了,現在在網上還能查到呢,不信我找給你看。」說著,他就從口袋裡取出了手機。
不過那男子卻擺了擺手,搖搖頭說道:「算了,不用了。」
稍稍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我就是這裡的村長,可是關於我們村子廣告的事情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這樣啊……」風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過也正常,因為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算不算你們村子的廣告,我是從論壇上看到的。」
「論壇?」村長愣了愣,似乎對這個名詞有些陌生,「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在電視上看到的?」
風一笑了笑:「當然不是。其實這個論壇就是很多人在一起聊天,我是在聊天的時候看到你們這裡的信息的。」
「哦哦,這樣啊……」雖然還是似懂非懂,不過村長好歹勉強明白了個大概。
隨後他又說道:「看起來你是來旅遊的吧?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這是一個小村子,又處於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實在不是個遊玩的好去處哇!」
「哈,不妨事,不妨事。」風一笑著擺了擺手,「其實我也不算是出來旅遊的,就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散散心。我看你們這個村子就很好啊,所以,我就想問問,你們村有沒有可以住的地方,我想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看到村長皺著眉頭想要開口,他趕忙補充道:「您放心,我不會白住的,錢不是問題。」
不知是不是他這句話起了作用,村長只是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好像是同意了他的提議。
風一見狀繼續說道:「村長大叔啊,你看我這剛來,對著村子裡都不熟悉,所以,您是不是能找個人帶我四處去轉轉?」說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包煙遞了過去,順便將一張一百塊的鈔票放在了煙盒下面。
村長將煙接過來,眉毛一挑,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既然你這小伙子覺得我們村子好想要住下,那我們也要好好招待才對啊。這樣吧,我讓我丫頭帶你到村子裡轉轉,另外離這不遠有一座空房,那裡沒人住一直閒著,順便讓她幫你收拾一下你好住下,你看怎麼樣?」
「那就麻煩您了。」風一笑著微微鞠了一躬。
隨後村長轉身進到家裡,不多時就帶出了一個女孩,對風一說道:「這就是我家丫頭了,叫小蘭。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陸重。」風一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第六章 買房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潮濕的巷子裡,很有默契地都沒有說話。鄉村間的空氣遠比喧囂的都市中來得清新,風一放緩了呼吸,將自己的每一個肺泡裡都灌滿了冰涼的空氣,然後再緩緩呼出來,整個人說不出的暢快。
走在前面的小蘭偷偷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低著頭緊跟著自己的時候,隨即趕忙回過頭去,好像很害怕被風一發現似的。
不過在又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她再次回過頭來,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風一道:「你……是來旅遊的?」
風一點點頭:「算是吧,一直都很忙,最近終於閒下來了,所以就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待一段時間。」
小蘭沉默了一會兒,沒走幾步又開口道:「其實外面有很多好去處的,你沒必要一定來這裡。」
「這不是巧了麼,」風一攤攤手,臉上的笑意看起來十分自然,「也不知道是誰把你們村子的信息發到了上,我剛好看到了就來了。」
說完,他瞅了一眼前面的小蘭,問道:「聽起來,好像你不太歡迎我來這裡啊?」
很明顯的,他看到小蘭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不過隨即恢復了正常。之後她頭也不回地回答道:「我們這個村子很少有人來,所以你突然來到這裡要住下,這事情確實是有點突兀。」
風一點點頭,對於她話語中的暗示似乎毫不在意。他抿抿嘴,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其實我不是今天早上來到這裡的,我昨天晚上就來了。」
《渡風雜貨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