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駱伯伯還告訴我說,當年這裡也養了十多條水牛,和幾條黃牛。每到春耕的時候,大家就會帶著這些牛,去周邊村子裡支援農耕。當年我們村子在周圍,可以說是遠近聞名。但是,在那個老人死了不到半年的時間,這裡居然又有一個人死了,而且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知青。
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聽到人說過,甚至以前見到這邊的石頭房子,都沒有人和我說過這些事情。但是駱伯伯說到他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裡,而且在這邊住過一段時間。我很是驚訝的看著他,因為我一直聽人說駱伯伯是住在義莊的,沒有聽人說過他在這邊住過的,我自然忍不住便也好奇的問了句。
我們走的不快,因為一直都是下山的路,也沒有看到有人。我便又問了一句,說我聽到香三爺說,有人眼睛上抹了牛眼淚,就可以看到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駱伯伯似乎在回想當年的事情,沒有馬上回答我,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看到他臉上居然有些微笑,居然摸摸我的頭笑道:「當年有個人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怎麼說呢?其實比較複雜,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居然還有人問了這件事?誰呀!」我忍不住便搶口問道。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問這個問題的人是兩個人,雖然是一個人問的,卻有兩個人當時在。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問的那個人是秋兒的父親卓宜,而還有一個陪著他的就是我父親。我自然有些小小的興奮,我甚至對自己父親不瞭解,忍不住便有些八卦,雖然不敢纏著駱伯伯說,但是那渴求的眼神,任誰都明白我的意思。
駱伯伯便靜靜的告訴我說,如果普通人的話,就是抹牛眼淚想看什麼,作用也是不大的。因為要有恰當的時機,還有正確的使用方法,抹了牛眼淚才有用的。而且駱伯伯笑著告訴我,如果我的膽子大不起來的話,以後不要用那東西,而且必須要學了一些常識,才能考慮去接觸那些東西。
更讓我驚訝的是,駱伯伯沒有隱瞞我,這別人所謂的牛眼淚,其實真正在使用的時候,是還要加入別的東西的,而且是需要連續使用一段時間,才能在真正運用的時候開天眼,看到那些東西存在的。我恍然大悟,心中居然有些小小的期待。駱伯伯似乎看出來我的想法,笑著告訴我說這不是好事。
我們慢慢走到山腳的時候,已經可以看到那條土馬路了。我忽然想到了開始的事情,便問駱伯伯怎麼那個女人被尿潑了之後便暈了。駱伯伯看了我一眼,我感覺到他的臉色有些嚴肅,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居然有些忐忑起來。但是很快我便放鬆了下來,因為駱伯伯居然警告我不要和別人說,然後才告訴我。
那女人長久的被陰魂纏身,童子尿的辟邪的東西,而且會滋養女子的身體。那時候正好是下午太陽極旺的時候,她身體裡集聚的陰氣一下便被壓制了,影響到了這個女人的身體。真正讓她暈了的,是那張鎮魂符,如果那時候沒有那張鎮魂符,只怕就是那個女人倒下的話,醒來之後也會大病一場。
駱伯伯擔心陰氣恐慌,不允許我說出去,而且不要和別人提起。忽然他又笑了告訴我,說如果是童子尿,其實也夠震住了當時的情形,但是他說我已經長大了,效果不好了。我當時臉就紅了,隱隱明白了駱伯伯重複說的意思。
第七十二章 避不開的擔憂
我從來沒有想到駱伯伯其實挺好接觸,這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和這個村裡人傳的神乎其神的人,在一起待的最長的時間。
其實我也是比較慎小謹微的,家裡和周圍長輩的教育,讓我謙恭有度。駱伯伯便指出了我的膽小,我問他有沒有辦法變大。他居然笑著說有辦法,不過要看我的接受程度。我看到他難得的笑意,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裡咯登的一下,感覺好像自己上當了一樣。
確實,我馬上想到了早上的時候,自己去摸那燒焦的手,現在想來心裡還麻酥酥的。駱伯伯看到我看著自己的手,似乎想到了這一點,便又正眼告訴我,練習膽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過只要慢慢的接觸了一些東西,明白這世上很多東西的本質,以後膽量自然就會慢慢大起來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應著,不過說句心裡話,以前讓我接觸死了的人,打死我也是不敢的。我心裡便有些納悶,為什麼今天那麼大的膽子,真的就去摸了。我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了一樣,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居然就這麼挺過來了。
到了土馬路邊的時候,駱伯伯居然讓我在路邊的石頭邊坐下來休息,他從書包裡又拿出了一個小本,寫了一段短短的口訣留給我。因為有了上兩次的前鑒,我倒是沒有奇怪這些事情。駱伯伯卻還慎重的囑咐了我一遍,讓我背會了之後毀去,不要給任何人看。
我隱隱知道這些東西和現在周圍的人,是有一些衝突的。就是爺爺雖然希望我和駱伯伯學一些東西,他都不希望別人知道我跟著駱伯伯。其實我反倒是聽不少人說過,想著可以跟駱伯伯學東西。這個社會其實並不複雜,其實我想著複雜的應該是我們自己罷。
駱伯伯沒有因為我年紀小而避諱什麼,語重心長的告訴我,現在大家都說科學,如果公開宣揚這些傳統的東西,很多場合是不合時宜的。為了避免大家都尷尬,只要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話,就相安無事了。他讓我不要為了一時的意氣,和別人出現炫耀和頂撞賭氣的事發生。
不管所學的對以後有多大的幫助,現在能夠學到多少,就努力的好好學。當然,駱伯伯還特意的誇我聰明,說如果我有時間學習的話,慢慢就會接觸到更多的東西。我這個時候還是體現出年紀小的脾態來了,忍不住便問他,跟著學的這些東西難不難?
駱伯伯居然沒有笑話我,忽然靜了下來了。他坐在我身邊點了一根煙,忽然反問我說為什麼他們家駱崗山沒有學!這我倒是愣了一下,心裡確實是奇怪了一下,確實沒有聽人說過駱崗山會這些東西,甚至上次在電影院打架,看到他似乎也沒有打贏。
人家都說駱伯伯很厲害,為什麼駱崗山卻是那樣?甚至他的大兒子,我的干舅舅駱鷹,也沒有聽人說過他會這些東西。我確實很驚訝,現在駱伯伯提到了,我便很奇怪了。不過我聽媽媽說過一句,好像自己這個干舅舅,就是駱伯伯的大兒子會正骨,想必就是跟著駱伯伯學習的吧!
「現在的人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時代和以前也不一樣了!」駱伯伯忽然輕輕的說道:「以後你逐漸就會明白這些,不過跟你打個比方吧!上次你父親受傷了,如果去醫院照片的話,醫生會說他內臟受了擠壓傷,肋骨受了移位傷,如果讓他們來治療的話,恢復的很慢也很難徹底恢復的!」
他看我似懂非懂的沒有吱聲,便接著說道:「別人都說我很厲害,確實我是學過很多東西,但是我的眼睛看不到人身體裡的東西,我比不過機器的檢查。但是我憑的是祖師傳下來的經驗,和以往對類似傷症的理解。而且,西醫掌握的這些東西,只能對人體浮現的表象做出論證,卻沒有實際有效的治療,但是我們是有的!」
「唐遇仙看到別人有病,他會用藥給人打針治療,但是像你父親受傷這種疾病,他就只有眼睜睜的看著而已!」駱伯伯扔了已經快燒到煙蒂的煙巴,口裡帶著一股濃濃的煙味:「現在的年輕人不想學以前傳統的東西,可能是和以前那段時間社會的變故有些影響的,你以後要是喜歡學什麼,只要你用心想學,只要我還在我就教你!」
我很感動,但是這個時候說不出什麼客套話來,只有猛的使勁點頭。駱伯伯難得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囑咐我他在的時候,還是每天早上過去和他一起打拳。我雖然也想偷懶,但是想到自己今天的勇氣,和這段時間以來,身體明顯感覺比以前好一些,還是讓我很高興的應著。
聽到我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駱伯伯似乎想起來我今天沒有吃什麼東西。他便告訴我他要從這邊跨過水渠,走田壟間的小道回去,讓我自己回去大院趕緊找東西吃。我趕忙恭敬的應著了好,還答應他等下去牛爺家裡告知,我們都順利的回來了。
天氣很好,鄉里人基本上都會在勞作。我沿著土馬路往回走的時候,沒有碰到人。又到了水渠邊的時候,居然看到沈素的婆婆一奶奶在這邊涵洞邊洗什麼東西。我心裡有些小小的驚訝,因為她家後面那裡,就是上次沈素落水的地方,就可以有石階下去,可以洗東西的,不知道為什麼跑到這邊來了。
可能我心裡有些小小的心虛,我不敢和老人打招呼,而是輕手輕腳的從橋洞上走過。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還是被她發現了,還主動問我這是去哪裡了。接著她似乎想到什麼,馬上便改嘴說我是和駱伯伯他們去萬福亭了,怎麼從這邊回來了。
小村不大,基本上有什麼事大家都知道。我看著她興趣很濃的意思,想到駱伯伯的囑咐,便告訴她是去萬福亭了,不過是沿著山路走回來的,還拿出駱伯伯摘的梨子出來,問她吃不吃。
老人家顯然對我的禮貌很受用,客氣的說不用了。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她忽然臉色有些慎重的告訴我說,後山平時是荒山野嶺的,尤其是快到山頂那邊很少有人去,讓我平時一個人或者和夥伴們,沒有大人帶著的話盡量不要去。她看著後山的方向,似乎想到了什麼。
看到我應答的很乾脆,老人含笑讓我快回家去。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便頭腦一熱問她,說聽唐遇仙說沈老師生病了,不知道好了沒有。老人卻沒有想別的,居然輕輕歎了口氣說,已經幾天了一直不見好,那小孩子也還沒有好,這不一些衣物都拿到這邊來洗了。
我果然便發現那有些衣物挺鮮艷的,應該就是沈素的。老人可能感覺我挺有心的,居然和我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她說我叔叔毓園和唐遇仙他們,要召集他們以前文藝隊的聚會,因為她家雙園沒有回來,本來是要叫沈素去的,現在看來沈素也去不了的。
她喃喃自語一般,我聽了卻心裡嚇了一跳。這事我早就聽說了,而且還要在我們大院裡聚。我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妙,因為我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就是一直對我念念不忘的金枝。上次碰到她和沈元橋的事情,本來我自以為聰明,沒有想到她知道了有人看到了,可能一直不敢肯定。這次如果來大院的話,肯定就會見到我。
本來這種事情我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是不明白這個唐金枝為什麼這麼執著。在我想來,無非就是擔心我說出去,因為沈元橋和她都是有家庭的人。但是她就是找到我的話,難道就能堵住我的嘴?我心裡有些鬱悶,慢慢的往回走。
可是等我回到大院的時候,另一個消息震驚了我,有人說惠江掉到荷塘裡差點淹死了。
我幾乎有些不敢相信,惠江是我們幾個夥伴裡,最早學會游泳的人。可是我看到惠江躺在唐遇仙家門口那把竹椅上的時候,有氣無力的打著吊水,我才相信這是真的。他媽媽達風晚娘看到我過來,便一臉嚴肅的警告我,以後少到屋前的荷塘邊去玩。我唯唯諾諾的應著,不敢和她分辨什麼。
因為她不但是永蕙的親姑姑,按照族裡的叫法,那也是和我奶奶一輩的。雖然在她母親和我奶奶的關係來說,這種身份有些亂套了,但是這個時代裡沒有近親血緣家庭,逐漸對這些沒有太多的計較了。不過看到我回來,她倒是輕鬆了一下,說自己要出去一下,讓我陪惠江一會兒。
我自然沒有拒絕,因為我不是八卦,而是也有些疑問,惠江怎麼會差點淹死在荷塘裡的!荷塘雖然有很多的荷花,也放著有不少的魚,但是其實水不是太深。何況像惠江這性子,我想著他不可能去很深的地方。那荷塘周圍都是石頭砌的,邊上靠岸都是很硬的泥巴,這就有些讓人感覺奇怪了。
看到蓮花沒有過來看我們,我便挨著惠江推了推他,朝他擠眉溜眼了一下。惠江沒有好氣的看了我一眼,看到邊上沒有人,便低聲說:「你還記得小喜的姑姑嗎?」我愣了一下,小喜也是我們的同學,就住在弘揚堂裡,她父親叫唐人騏。
惠江看著我愣愣的樣子,白了我一眼:「就是那個像白娘子的啊!」聽到惠江這麼說,我突然打了個寒戰,因為我平時和惠江有些蠱惑,因為看了那場《白蛇傳》之後,便把村裡我們見過的女子編排了一下。我們嘴裡說的白娘子,就是人鳳的堂妹金枝,而小喜的父親唐人騏,顯然也是金枝的堂哥。
「和她有什麼關係!」我隱隱便感覺到不妙。
第七十三章 婦人心和荊棘
聽到惠江突然說到這件事,如果是以前的話,我可能還會小小的高興一下。這是關於當年我們心裡共同的秘密,這種喜歡美女的事情,可以和她近距離接觸,我們自然是極為高興的。
因為惠江雖然和我是同學,其實比我還大一點點的,我們正是朦朦朧朧的年齡,對異性避免不了有些臆想。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東西,可是今天聽到這件事情,我卻真正的是隱隱感覺到不妙。
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我感覺到這件事情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我看惠江似乎沒有什麼感覺,只是慶幸著自己沒有淹死,還說被他媽媽差點罵死了。我不想杵破他心裡的臆想,不動聲色的問,怎麼和唐金枝扯上關係了。惠江自然沒有想到我的事情,更不知道唐金枝為什麼要來這邊,便說了今天的事情。
果然和我猜想的出入不大,今天唐金枝果然過來找我叔叔毓園和唐遇仙了。這事在大院沒有引起任何的稀奇,因為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而且弘揚堂和我們大院是有著淵源的。加上他們曾經都是文藝隊的骨幹,雖然都已經成家了,平時接觸的也不太多了,可是大家說要聚會還是很正常的。
唐金枝來到大院,和我叔叔還有唐遇仙他們說了什麼,惠江自然不會知道。不過唐金枝在我叔叔家裡吃了飯之後,沒有待多久便走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惠江居然去給他媽媽摘蔥的時候,看到唐金枝坐在荷塘邊上。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看到惠江小心翼翼的,而且臉有些發紅。我心裡有些鄙視他,便咒他怎麼沒有淹死了。他顯然知道我也是開玩笑,居然在緊張之餘便有些興奮,低聲的告訴我說他看到唐金枝在那邊石頭石階邊下水了。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居然看到惠江的臉色有些興奮,我想到了什麼,絲毫沒有陪著他興奮,而是我忽然感覺到了渾身發冷,我隱隱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惠江看到我不吱聲,便也白了我一眼,恨恨的問我是不是嫉妒了。我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尷尬的笑了一下,不想讓他知道我心裡想著別的事情。我便一邊掩飾著自己的想法,一邊故意裝作有興趣的樣子,問他是怎麼看到唐金枝的。
惠江繪聲繪色的說,自己沒有看到唐金枝的時候,心裡還有些懊惱。他媽媽去叫他摘蔥的時候,忽然隱隱看到了唐金枝的身影。看到惠江眉飛色舞起來,哪裡像是剛剛差點淹死了的人。我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因為我知道對面的荷塘,四周都是石頭砌好的,在對面的岸邊也有不少自留土,平時大院的人種了不少的青菜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