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後來如何我忘記了,但是我知道自己迷迷糊糊是上了床的,好幾晚沒有休息好的我,倒在床上就睡著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才有些後怕。但是看到自己無恙,反倒是逐漸習慣了這種感覺。向茜菲卻似乎好像和自己無關一樣,我聽駱伯伯聊起才知道,她被人用髒東西附體,最後卻是神識受到了影響。
有我身上的血烏桃木木牌的鎮壓和威懾,那些不好的隱藏的東西不敢靠近她。在駱伯伯中藥的調理下,她是逐漸的恢復了起來。雖然一時間很難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不過她倒是這段時間依賴起我來了,和我說過的話卻是多過了她來弘政堂幾年時間的總和。
不過她很快也被龍八娘和達風晚娘接走了,據說是唐殿風的狀態不太好,家裡人擔心他的建康和精神。她臨走的時候我看出她有些不捨,不過駱伯伯後來打擊我說,那是向茜菲心裡母性的思想作祟,看著我有種孺慕的感覺。我不可能和駱伯伯去辯解,只能面紅耳赤的低著頭不回應。
讓我驚訝的是,某天沈曉華老師來了,後來我才知道是駱伯伯找過來的。她似乎看起來比前段時間要瘦了些,但是看起來要更加白一些。她晚上沒有走,還陪著我一起在子時的時候加香油。讓我意外的是,她似乎很是害怕,看到我一個一個添加,她回到房裡的時候聲音居然有些發顫。
我看到她很緊張,忍不住安慰她不要怕。她躲在被窩裡問我怎麼不怕,我便想著分散她的注意力,告訴她自己很怕,但是多做幾次就沒有那麼害怕了。我莫名其妙又想到了以前駱伯伯和我說過的話,低聲歎了口氣說自己被人下了蠱,所以盡量在蘭花灣待著,以防有什麼事情發生。
沒有想到她一下就慌神了,最後害得我迷迷糊糊都不敢靠近她,但是最後實在是困得不行了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就睡著了過去。這晚我做夢了,是一個很綺麗的美夢,但是等我醒來的時候,沈曉華老師已經走了。我失落了一陣,但是在駱伯伯面前沒有表露。
然後是每天不斷的循環鍛煉,雖然每天累得要死,但是我逐漸的習慣下來。這個時候看到永蕙,我心中的欣喜大過了一切,再也無法抑制心裡的激動,飛快的便穿好了衣物。不過被永蕙笑了一回,因為這個冬天我又長高了,而且也結實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奇怪的感覺。
但是我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至少棉衣棉褲這個冬天是換不了了。永蕙過來一個是看我,二來是告訴我她家要打糍粑了,要帶我一起過去的。(未完待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見牡丹和玫瑰
「二十八,打粑粑!」
湘楚一地,自古以來便有這個習俗。
這個具有濃厚的鄉村風俗的習慣,是每年臘月最重要的日子之一。老百姓一般都是以本年的新糯米為材料,用鄉里的清水浸泡一段時間之後,擱在木製的蒸籠上把糯米蒸熟。然後乘熱把蒸熟的糯米放在石質的石窩裡,用木棒搗爛至綿軟柔韌,再做成大小不一的形狀,便做成了年俗中的糍粑。
不過今年永蕙家的糍粑打的有些早,因為這天才是臘月二十六。不過看到永蕙有些神秘的神態,我禁不住問她怎麼回事。她才偷偷告訴我說,今年華園家的糍粑是和她家放在一起的。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更是勾得我心裡癢癢的忍不住。
看到我一副猴急的樣子,永蕙偷樂了起來,最後還是沒有隱瞞我。原來今天她家殺豬,屠夫偷懶華園家的豬也趕了過去一起殺了。都在永蕙家門口那個大土坪裡擺開架勢,因為今天是個難得的好晴天幫手的人便也多一些。
不過據說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原因就是永蕙的媽媽牛三娘娘做媒,把牡丹說給久園做堂客,大家要來永蕙家正式的見面。不單單牛家當成了一件大事,就是華園家也是慎重其事。
於是老人們便一合計,就是要把過年的糍粑乾脆也打了,正好殺豬有菜還熱鬧。當然老人的意思很直接,那就是牡丹和久園成了的話,正好乘著年前二十八那天,可以把這做好的糍粑直接送過去。聽到永蕙的這種說法,我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因為牡丹和久園的事情說了好久了,但是一直沒有真正的提到檯面上來,這次看樣子是要來真的了。
不過這事好像和我沒有多大關係,那個牡丹雖然漂亮時髦,好像不是我可以靠近的。久園雖然對我們這些人也不錯,但是和我們還是有著年齡差距的。
其實永蕙一提到牡丹的時候,我也突然想到了玫瑰,因為她是牡丹的妹妹。對於玫瑰在我心裡的感覺,我現在逐漸明白了,那是更強於對永蕙的,因為在我朦朦朧朧的心裡,一直是想把她當成自己未來堂客的。而即使我和永蕙那麼親近,說句心裡話,最早的時候我都沒有想過以後永蕙會成為我的堂客。
玫瑰是一個影子,一直徘徊在心頭的影子。以前我想到她的時候,就是感覺到她挺好看的,但是心裡想不出別的什麼道道。後來我懂事了之後,我便逐漸明白了,這其實就是一種想和她一起的感覺。今天忽然又聽到永蕙說起牡丹,我心裡瞬間便猶如開鍋了的沸水一樣。
永蕙倒是沒有感覺到我的異樣,可能平時很少能夠吃到肉,說著殺豬菜的時候,我都聽到了她吞口水的聲音。其實這個時候的人都饞肉的,我也不例外。對於可以去永蕙家吃肉,我沒有什麼感覺到不好,因為我去她家就好像她來我奶奶這邊一樣,就好像是自己家裡一樣。
人是會長大的,但是在這個對於溫飽都還有很多家庭沒有解決的時代來說,能夠吃上一頓飽肉,是很多人的夢想。所以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在這個時代對吃肉的渴望是**裸的。
我甚至以為,永蕙以前喜歡來奶奶家,那是因為奶奶的生活比很多老人要好,可以說隔三差五的就要賣肉打牙祭。因為奶奶的兒女有幾個是工人,不時要給老人一些錢零花的。而且雖然奶奶沒有和爺爺一起吃,但是爺爺至少有份退休工資,他們兩個人的養老生活都不用愁的。
如今永蕙逐漸成年,自然沒有人再笑話她嘴饞,也把她跟隨我奶奶學的一手好手藝,而傳為了一種美談。
永蕙看我流口水的樣子,便呵呵的笑著說,肯定會把一些肉放鍋裡熬的,到時候去廚房偷兩塊給我吃。她這麼一說我還是很感動的,畢竟這個時候農家養一頭豬確實很肥,但是卻是要吃上一年的。有的家庭捨不得吃,大半都拿去賣錢作為家庭的收入了。
一路上絮絮叨叨的閒聊著,可能很大很舒服的太陽,很多人都出來曬太陽。我說起來有段時間沒在弘政堂這邊了,看到大槐樹邊上的水井,我忽然有些發呆了起來。想到了那天看到唐命悟變臉的事情,後來他便出事了。雖然後來留住了一條命,但是人卻毀了。
那天聽到駱伯伯提過一嘴,說玉寶去她二姐那裡了,因為她二姐夫在省城軍區。駱伯伯還讓玉寶帶話回去,也捎了一點土產去省城,可能是準備春節的時候吃的。而且聽說這次是玉寶自己要去的,唐命悟家裡派人過來蘭花灣,想問問玉寶的身體怎麼樣了,意思就是想讓玉寶回家去,但是好像玉寶的父親唐慈珍擋著了,第二天玉寶就去省城了。
看著那靜靜的水井,我卻忽然有些發呆了起來。永蕙看出我有些恍惚,便拉著我往前走,我才發現自己居然比永蕙還高了。我有些忐忑的掙脫了永蕙的手,永蕙有些驚訝的看著我,問我怎麼了?我回答不出來,卻輕輕的搖搖頭,看著她的嘴巴撅了起來,不由紅著臉低聲說走。
永蕙似乎有些疑惑,但是她沒有想太多,快到二十九爺家門口的時候,看到二十九憐憐坐在門口曬太陽,門口還貼著輓聯沒有撕掉。右哈的姐姐小香看到永蕙,便湧了過來靠近了。她臉上已經看不出來傷感,老人的去世似乎和她們沒有太大的關係。
我看著那白色的輓聯有些不舒服,快步便朝永蕙家門口那土坪跑了過去。因為土坪裡已經很多人,大家都在看一個屠夫殺豬。豬已經被殺死了,地上沒有多少血,因為這個時候豬血可是極好的東西,大家一滴都是捨不得的。倒是看到脖子下那翻開的傷口,鮮血伴著刃口,讓我有些發愣。
我的到來沒有引起大家特別注意,倒是惠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一把就抓著了我,嚇得我心裡不由一激靈,忍不住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的一把扣了下去。因為和駱伯伯住在一起,雖然他還沒有教我什麼對打,但是已經在慢拳上和我拆練,讓我形成了一種本能的習慣。
惠江驚訝的幾乎便叫了出來,我才看清是他,連忙便鬆開了他,幸好看到大家沒有注意我,我才稍微的鬆了口氣。惠江一連碓了我好幾下才解氣,居然問我這段時間去哪裡了,我才想起來好像沒有和大家說起過。我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大家,我在蘭花灣住的了。說的話駱伯伯沒有對外宣佈,不說吧遲早被人知道,就像向茜菲就是知道的。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聲告訴他,自己這段時間身體不好,換了幾個地方養著,前幾天還去蘭花灣了。果然惠江對我的話沒有懷疑,先是數寶一樣告訴我,這段時間村裡發生的事情,接著又有些低落的告訴我,他叔叔唐殿風的孩子沒了,好像到現在他叔叔還不好,被人接到向茜菲娘家那邊去了。
我歎息了一回,心裡浮現了向茜菲的影子,不過馬上就被惠江驚醒了。他不斷的搖著我,低聲說著:「小河快看,小河快看!」我有些鬱悶的看過去,眼睛卻似乎一下便定格住了。
一群人正從土馬路下來小路,領路的居然是牛永禎和唐久園。而在他們的身後,有著一些堂客和男人,不過最顯眼的卻是一對女孩。走在前面的那位穿著一件黃色的毛衣,毛衣上繡著一幅漂亮的牡丹圖,不正是漂亮的牡丹!而和她一起並排走的女孩,似乎比她還要高上一點點,居然是穿著紅色毛衣的玫瑰。
噢,噢!
看到這個隊伍的到來,看熱鬧的人都湧了上去。我似乎看到玫瑰朝我看了一眼,不過人似乎有些太多了,她們又是客,很快便被擁著進去牛家堂屋了。我沒有馬上跑過去,因為我看到有幾個長輩在,便知機的先站了一會兒,看到大多數都跟著進屋了,我才慢慢的靠過去。
土坪裡擺著兩頭肥豬,看著每頭起碼都有三四百斤以上。屠夫正忙著給給豬捅皮連筋,據說這樣可以把豬皮吹起來,最後把豬身上的毛和雜物刮的乾乾淨淨。我其實平時很喜歡看他們破開豬的整個過程,瞭解一下它身體裡那每個口可的部位,究竟是長在什麼位置,但是今天我沒有了這個興趣。
因為我看到了玫瑰,我斷定她也是看到了我的,因為臨進門的時候,我看到她還是回頭看了的。雖然那時被人擋著了半邊臉,但是我知道她是看了的,所以我再冷靜,也忍不住跟了過去。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是有些思念她的。永蕙曾經和我說她生氣了,不再見我了,但是剛剛那一眼,我知道她是想看到我的。
我不知道什麼叫想念,但是此刻的心情,我想就應該是一種想念吧!
她似乎也高了一些,因為看起來比她姐姐牡丹高了,不過好像也更瘦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余柳堂,想到了那個下午的時光,想到了那個可恨的面孔,也想到了那陣陣令人無法忘懷的呼吸喘息聲。但是現在我不像那個時候,我知道自己真正的長大了。回憶起她的身形,我居然有些癡癡的。(未完待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驚肉跳的預感
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心裡砰砰亂跳的厲害,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永蕙看到我到了土坪,也就沒有再跟著我的意思。畢竟家裡今天要來不少客人,她是需要忙活的。所以玫瑰她們還沒有到的時候,她和小香已經先進屋去了。我在土坪裡圍著大家一起看殺豬,此時即使有惠江在一旁愣愣的,也難以阻擋我激動的心情。
因為大家都知道唐久園今天要看對象,加上女方又是牛家牛三娘娘的親戚,於是順理成章的,唐久園這邊的親戚幾乎都來了。這是一家裡面的大事,老人都說「娶壞一門親,害壞三代人!娶好一門親,十代延昌榮!」雖然說的有些誇張,但是細細想下,女性在家庭裡確實重要性極為主要。
所以對於唐久園這一支來說,他的娶親可是一件大事。不但他父親這一房的兄弟妯娌全部到了,就是弘政堂當年的住戶也幾乎到齊了。難得的是壹老太婆也在,沈寶珍陪著她和牛老令婆在聊天,雖然隔著血脈有些遠了,但是至少是一房的血親,而且壹老太婆還是長輩。
因為這天氣實在是難得的好,大家都有些興奮,都預估著今年臘盡,開年春節一定也是好天氣。此前天氣陰冷,還下了很長時間的雪。家裡有準備的老人,或者子女都在跟前的,熬過這個寒冬沒有問題。如果子女不太關心,或者老人單獨自己過的,在寒冬的時候就有些麻煩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冬日的暖陽出現,老人和孩子們都笑開了顏。何況臨近春節的最後幾天,家裡沒有特殊事情的人家,都熱熱鬧鬧歡歡喜喜的準備過年。這些鬱悶了近半個月的人都出來曬太陽了,趕上唐久園的大事,和牛家合著一起殺豬,大家自然都要來乘個熱鬧。
這麼熱鬧的場合沒有人會在意我,因為年紀比我大的,早就明目張膽去看女孩子了,比我小的根本就不會圍著我。那些成年的男女青年,他們到了需要找對象堂客的年齡,看到有陌生的女孩子和男青年出現,自然是忸怩作態或者厚著臉皮靠近。
因為在這種機會和場合中,指不定便有個機會相中某個女孩子或者男青年。這個時候男女結合還是需要媒人的,如果有哪個男女未經媒人介紹而在一起,是會被家人極力反對,甚至被周圍的人詬病的。至於像這種相親的場合,往往也不會是一對男女,雙方都會叫上自己單身的朋友們一起參與。
因為這個時候的鄉里人,在公共場合還是很含蓄的,尤其是事關自己一生大事的時候,往往都會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而老人們也是樂得看著這種情形,因為歷來男女結合很少像現在這麼開明過。
如今的時代變了,街上的女孩子可以明目張膽的穿涼鞋了,有些時髦的居然還敢穿裙子了。露著光滑白嫩的小腿,老人們難免跟著在後面指指點點,說著這些女孩子傷風敗俗。如果只是一兩個人這麼穿,難免很難承受這種壓力,但是如今很多鄉鎮甚至縣城,都是以這種裝扮為榮,於是大家知道確實是時代不一樣了。
當初那些一直梳著大辮子的女生少了,很多人都剪短了自己的頭髮,還有人學著時髦把頭髮燙成了卷。這種各種各樣的卷髮,被老人直呼為假洋鬼子。有些老人甚至痛心疾首的呼喊,這個世界亂了,好好的中國人,為什麼非得要去學這些洋鬼子的樣子?可是自己家的孩子看到別人眼饞,老人也只能表明呵斥,暗地裡卻是睜隻眼閉只眼的眼不見為淨了。
《湘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