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
黃小桃回答:「按照他的刑期,應該是上禮拜。」
我說道:「整容沒那麼快康復的,況且他一個剛出獄的刑滿釋放人員,有這個錢整容嗎?且不說這個,他在牢裡呆了二十年,這二十年南江市翻天巨變,可是他的行動一點沒有阻攔,好像對城裡非常熟悉,我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具體是什麼,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我隱隱覺得,這會是一個重要突破口。
屍體交給警方處理,不用驗了,直接拉到殯儀館火化。我提議再回小區看看,我和黃小桃返回小區,我在附近溜躂了一圈,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這時一輛警車開來,鄭副局長,荀警官和羅警官從車上下來,黃小桃說道:「鄭局,你們三個是兇手的目標,怎麼還大搖大擺地出來辦案?」
鄭局淡淡地說道:「我們出來就是來當誘餌的。」
黃小桃一臉狐疑:「誘餌?」
其實是我剛剛抽空給鄭副局長打電話,叫他們過來的,我把我的暗渡陳倉計劃對黃小桃說了一下。龍邦國的復仇慾望很強烈,他接下來會繼續殺黑道的家屬,警方的步調永遠是比兇手慢一步的,他很有可能調虎離山,去偷襲市局。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三位警官跟著我們,給龍邦國製造復仇機會,讓他『得手』。
黃小桃搖頭道:「這太冒險!」
我歎息一聲:「敵暗我明,只能冒這個險了。」
鄭副局長從懷裡掏出一把佩槍,看著和真槍一模一樣,上面還有銘文,他解釋道:「這是我們讓技術科連夜搞到的道具槍,打在身上會有血漿,之後我們會表演『自殺』給龍邦國看。」
我問道:「問你們一件事,你們最後一次見到龍邦國是什麼時候?」
三人相互看一眼,最後還是鄭副局長開了口:「二十年前!」
我驚訝道:「你的意思是,你們二十年都沒去探過監?」
鄭副局長挽起袖子給我看了一下傷口,是陳年舊傷,他說道:「我最後一次去探望他的時候,他企圖用一把磨尖的牙刷殺我,後來他就被取消了探視權。」
荀警官道:「你知道一個警察被送進監獄有多慘嗎?周圍的犯人都會變著法折磨他,據說他進去不到一個月,身心都已經快崩潰了,他理所當然地將這種怨恨轉移到了我們身上……」
我不禁有一種懷疑,這個復仇者真的是龍邦國嗎?
這時,鄭副局長的電話響了,他接聽之後對我們說道:「壞消息,又一批受害者出現了。」
這次的地點是郊區一個倉庫,凌晨五點左右有人聽見槍聲,於是就報了警,轄區分局趕去之後看見一地的黑社會成員,可是死狀有點古怪!殺死他們的槍全是他們自己的,現在還發現了一些毒品和現金,這幫人深夜在這裡交易毒品,突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一個個吞槍自盡。
我們趕到那裡時,現場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死者總共有十幾人,但這一次的死亡現場更加血腥,地上全是嘴裡含著槍的黑社會成員,子彈的衝擊力把後腦殼都炸穿了,腦漿和血流了一地。
鄭副局長讓分局的人先回去,這案子由我們來辦。
我注意到裡面有幾個四五十歲的黑道分子,這大概就是當年那幾個小弟了,如今都混成大哥了,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一次沒有波及到無辜群眾。
我注意到牆根有一些碎玻璃碴,是天窗掉下來的,還不止一處,我問黃小桃:「子彈的聲音能把玻璃震碎嗎?」
她環顧四周想了想道:「這裡很空曠,音波會來回激盪,應該是可能的。」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一塊帶血的手帕,撿起來嗅了嗅道:「這上面的血是兇手留下的。」
黃小桃問道:「何以見得?」
我解釋道:「血質粘稠,裡面有胃酸和唾液成分,是吐出來的!」
可兇手為什麼會吐血呢,難道他生病了?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一個巨大的疑惑,為什麼兇手自己不會中招,莫非他是一個聾子。
我站起來正要對黃小桃說話,突然一陣淒厲哀婉的樂音迴盪倉庫,像尖銳的刺一樣鑽進現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原來兇手故意引我們來這裡,就是為了把我們全部幹掉!
第三百零二章 張九麟出手
黃小桃聲嘶力竭地大喊:「快戴上耳機!」
大家的耳機都在身上,立即戴上,打開,把音量調到最大,耳機裡播放著震耳欲聾的《小蘋果》。可是令人絕望的是,塤的聲音非常有穿透力,根本抵擋不住,也許是因為這間倉庫的聚音效果。
斷腸塤的力量似乎比昨晚還要強烈,這聲音不但能聽,還能看見,周圍的空氣像泛起漣漪一樣波動起來,受這種影響,周圍的一切畫面都變得扭曲失真!
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心臟跳得非常快,太陽穴處的血管在突突地搏動,有一種強烈到極點的悲慟抓住了我,好像內心都要被撕裂了。
我朝黃小桃看了一眼,發現她正跪在地上淚流滿面,表情痛苦不堪。其它人也紛紛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幾個人甚至掏出了手槍。
此時大家都自顧不暇,誰也救不了別人,一聲槍響,一名年輕的警察吞槍自殺了,溫熱的血腥味飄散開來,竟然有一種甘美誘人的味道。我的內心被喚起一種難以遏制的衝動,想去死,在這種強烈的衝動面前,理智的藩籬根本不堪一擊!
我看見黃小桃舉起了槍,眼神恍惚地把槍湊到自己嘴邊。對她的感情壓過了我的求死本能,我一把將她手上的槍打飛,按住她的手,拚命衝她搖頭。
殘存的理智告訴我,這樣下去大家都會玩完,我把耳機一摘,大喊道:「離開這裡!快點!」
這時一個宏亮的聲音蓋過我:「妖魔小丑,膽敢興風作浪,大家摘了耳機,跟我一起唸咒!」
只見張九麟走了進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殺人魔音擴散的倉庫內,只有他的身影是正常的,似乎他週身有一道能夠抵禦魔音的無形氣場!
不少警員下意識地衝他舉起槍,他根本不在乎,吼道:「不想死就跟我念。」
鄭副局長大喊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張九麟吼回去:「我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們,愛信不信!」
說完他盤腿坐下,開始念誦一段經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說來奇妙,他的聲音渾厚深沉,好像一股暖流般直抵我的內心,我的悲慟、絕望感沒有那麼強烈了,我趕緊跟著一起念。
大家也陸續跟著念誦起來,誦咒聲匯聚在一起,在倉庫裡嗡嗡作響,艱難抵擋著無處不在的魔音。我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在震動,好像有一團溫熱的氣息在體內流轉,那種感覺無比暢快。
我們拚命誦咒,不少人學著張九麟的樣子盤腿坐下,終於魔音結束了,所有人長鬆了口氣。
我這才發現自己滿臉是淚痕,雙手在不停哆嗦,張九麟朝我走過來,語氣溫和地問道:「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