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三角眼的眼角下垂,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嘴角卻神經質的裂開上揚,中間吐出長長的紅色舌頭。
我還來不及恐懼,一陣狂猛的水流突然斜刺裡衝了過來。
白霓化為巨蛟,鬚髮皆張,尖尖的口猛地打開,一口將這惡靈咬在口中衝了過去。
水流沖得我在水中翻滾了幾圈,被一隻大手猛地抓住撈了起來。
沐挽辰站在淺水區的邊緣,水淹沒在他的胸口,他將我抱在胳膊上,讓我的上身完全探出水面。
「咳咳咳……」我抱著他的肩頸,一陣咳嗽。
耳朵裡進水了,我完全聽不清楚他說什麼。
我只看到他目光沉沉,薄唇輕啟。
只看到不遠處的白霓狂暴如斯,猛地衝出湖面,在月光下弓身如龍。
我捧著沐挽辰的臉頰,蹭了蹭他的鼻尖:「我沒事……還好有心理準備。」
而且你近在咫尺,我沒這麼害怕。
秋日夜晚,湖水很涼,他將我抱上去,我抖出了耳朵裡的水,笑道:「還好我反應敏捷,那瞬間本能的憋了一口氣,沒有被水嗆到肺裡……這是昨晚那個惡靈嗎?」
我其實習慣說鬼,但是他們巫族的觀念中,似乎習慣以靈來稱呼。
山川有靈、江河有靈、一草一木、一花一樹皆有靈。
沐挽辰沒有放開我,繼續抱著,低聲說道:「這應該是某人豢養的,任務失敗不敢回去覆命。」
「白霓把它吞了?」
「蠱靈的攻擊能讓弱小的靈灰飛煙滅。」沐挽辰微微皺眉道:「來不及慢慢拷問了,我怕那東西傷害到你。」
這邪惡的醜傢伙還弱小啊?
我扭頭看向湖中的白霓,它弓起項背,銀甲皚皚,衝我眨了眨眼睛。
蠱靈可大可小,很難想像這麼龐然大物居然也能變成一條小蛇。
「別人看不到白霓吧?趕緊請它回去,如果被人看到就糟了。」我心有餘悸的說道。
這麼大一條蛟,近距離看到會被嚇暈的。
我週身都濕透了,可是被沐挽辰抱著,一點也不覺得冷。
白霓似乎不願意走,它游上岸,在我們週身慢慢盤踞,然後把頭低下來。
求撫摸麼?
「雌蠱和雄蠱,是巫族秘傳多年的王與後,蠱靈會本能的親近你,你安撫一下它,讓它回去吧。」沐挽辰低聲說道。
「啊?我?」
「不然呢?我抱著你呢,小王妃。」沐挽辰皺了皺眉。
他以前都是單手抱著,今天可能也有些意外,現在雙手抱緊不放鬆,騰不出手來安撫這位「小祖宗」,我只好伸出雙手去碰了碰它的下頜。
白霓眼睛微微瞇起,顯得十分親暱。
這麼說,之前在蛇窟裡,它纏繞在我身上也是親暱的舉動?
白霓得到了讚賞,摸了一會兒後它就漸漸消失,化為一股陰涼的風消失了。
沐挽辰抱著我回到房間,我倆都濕噠噠的。
「你不該將那惡靈弄得灰飛煙滅,應該好好拷問一下!」我覺得很可惜。
差點就能知道是誰在害我了嘛。
「……你被拖入水中,多一秒都有危險,哪裡顧得上那麼多?」他皺眉說道。
「師尊不是教過你那些縛鬼的方法嗎?鎖鏈什麼的……」
「殷珞。」沐挽辰有些無奈的說道:「師尊是仙家尊神,他可以掌控一個人的生死輪迴,但我不是……所以你不能有事,跟你的安危比起來,其他事情都不那麼重要,以後總會查出來的。」
好吧……
我湊過去蜻蜓點水的親了他一下,跳下來去浴室,衝他做了個鬼臉:「這番話聽起來真舒服。」
關門的時候我看到他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我浸在小小的浴缸裡,有點兒埋怨自己怎麼就過了十八年懶豬一樣的生活呢,除了小時候被逼著學習以外,稍微大些之後就被慣壞了。
什麼早晚功課、什麼每天重複基本功?
我懶得像豬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現在遇到事情才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學習,家學淵源這幾個字都被我抹黑了。
從明天開始再也不偷懶了,道家傳承注重家傳與師承,家傳我都沒好好消化,真是汗顏。
我與沐挽辰之間有一個很微妙的默契,前夜說了那番話後,他似乎也不著急問我願不願意出嫁了。
看我黏著他的樣子,傻子都知道答案。
為了不點火燒身,親吻都控制在一個很克制的程度。
不過這樣溫柔的親暱讓全身都很舒服,感覺軟綿綿的掉在棉花裡,只想美美的伸懶腰。
雌蠱大人肯定也覺得舒服,第二天我吃了一顆巧克力,她也沒讓我肚子痛。
我起得太早有些低血糖,昏昏沉沉的來到我家做早課的小院,屋裡供奉著道家的大尊神和祖師爺的畫像。
畢竟是家庭內部,不是山門道觀,因此做早課的時間看個人,一般是4點到6點這個時間。
五師姐看到我起床做早課吃了一驚,拿了一顆巧克力給我提提神。
真是的,我吃了巧克力還得再刷牙洗手……不過真好吃。
因為雌蠱的原因我好久都不敢吃巧克力了。
家裡做功課,沒有太多講究,不像道觀那般需要吊掛、大啟請、小啟請什麼的。
把淨心淨口淨身、安天安地安神這些神咒虔誠念誦,反思自己的言行思想,我覺得這更像一個自省的過程。
道氣長存、道氣長存……
不信道的人體驗不到這種感受,總覺得念誦經文就是修行,會不會太誇張?
但怎麼才算修行?
我其實也懵懵懂懂,但沐挽辰既然說有小師娘的例子在前,我也應該安神定志,朝夕誦念。
說不定什麼時候能三千功滿、作百行圓呢?
做完早課,我跟著五師姐去花廳吃早飯,正吊兒郎當的低頭喝湯,沒留意領口因為動作而打開。
五師姐突然湊近看了看我,問道:「小師妹,你這怎麼有個紅痕呀?」
第97章 掌門人
啊?
我愣住了,扭頭看向師姐,問道:「什麼紅印?」
五師姐指了指我的天突穴。
天突穴位於鎖骨中間、胸骨上緣那個小窩裡,這裡處於人體中間線上,也是一個重要的穴位。
我低頭,但是卻看不到這個點,哪有什麼紅痕?我洗臉刷牙的時候迷迷糊糊,都沒看見。
「是不是被蚊子叮了?」五師姐作勢要湊近過來查看。
被蚊子叮?我一點兒也不癢啊!
我條件反射的抬手去撓了撓,什麼也沒摸到。
……但是我心虛啊。
該不是昨晚睡得迷糊的時候,做了什麼親熱的舉動吧?
「可能……是我昨晚……洗澡的時候抓到了,昨天覺得這裡有點癢,哈哈、哈哈……」我一邊說一邊跳起來。
「誒,你粥都沒喝完!」師姐
早餐也不敢吃了,我說了句:「我先去睡個回籠覺哈!」
匆匆的逃回房間。
在鏡子裡一照,媽呀,這是親吻的痕跡吧?!
一個淡淡的紅印留在這麼明顯的地方,按照昨天入睡時的姿勢來看,沐挽辰只需要低頭就能親吻到這部位。
要不要親這麼久呀!這傻瓜!居然留下印記了。
這可怎麼辦?五師姐又不傻,看我這模樣大概猜到了吧?
我用熱毛巾捂了捂,那一小塊紅痕更加明顯了……這樣怎麼見人。
正當我哭笑不得的時候,我接到我姐的電話,她說君師兄提前回來一趟,她還在香港,過幾天陪著老爹一起回來。
媽呀……
君師兄今天就要回來了?!
我立刻站起來去翻高領的襯衫——脖子前面能扣上紐扣那種。
我姐在電話裡簡單說了說情況。
老爹這次出門去香港,是一位老朋友所托,這位老友在香港圈子裡也很有名,他接了一位富商的活兒,但是自己沒法搞定,只好來拜託我爹幫忙。
看在多年交情份上,我爹去了香港,但因為情況棘手,富商又很怕死,就將我爹軟禁起來,好生招待著,只求將身體調理好。
我爹是個老學究,他長於玄醫之術,卻疏於人情世故,不懂得怎麼玩心計。
君師兄帶著我師姐過去後,什麼天理倫常、父女之情、師徒之義說得那位富商十分愧疚,並且還相信自己是在造孽,於是同意放我爹回來,只是請求定期過去幫他調理身體。
君師兄很高冷的說,家裡藥材兼備、助手眾多,上門求診效果事半功倍,富商又心動了,決定跑我們這城市來療養。
我姐說君師兄看那邊事情搞定,掛心著家裡,而且之前那VIP老頭被下咒,再不回來估計就遲了,所以今天的飛機飛回來。
君師兄回來也好,讓他先見見沐挽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