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精明的目光打量了我們一圈，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有點緊張，這人莫非真的是龍王？怎麼這麼敏銳，知道我們剛從一個結界裡跳出來、還放出好多陰魂？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如果這人真的是龍王、還跟慕家有仇，那我們這麼快就暴露了，會不會打亂雲凡師伯的計劃啊？
　　「你想幹嘛？！我們從洗手間出來，你堵著我們做什麼？你再過來我就喊保安了啊……」我警告道。
　　他那雙精明的眼睛瞇了瞇，冷笑了一聲：「小丫頭，裝瘋賣傻在我面前不好用，你們身上帶著鬼氣，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
　　「洗手間！要不你去女士洗手間查看一番？」我比他還凶。
　　一邊說，我一邊拉著小師娘的胳膊，悄聲道：「遇到個神神叨叨的人……我們走，別理他，大概是賭錢賭輸了，腦子都不正常了……」
　　光頭胖子沒阻止我們，我迅速拉著小師娘從他身邊擠過去，師尊大人看我們走過去了，淡淡的斜覷了那胖子一眼，身形如煙般消逝。
　　我從胖子身邊過去的時候，晃眼看到封魂從門框上「嗖」的一聲爬進去，速度非常快。
　　沐挽辰人呢？我狐疑的從門邊走過，恍然看到裡面正坐著喝茶的那位貴族老伯，他正一手拿著咖啡杯、一手看著手機，似乎一點兒也不關心門外發生什麼爭執，倒是兩個黑西裝保鏢聞聲出來查看。
　　「……龍王，發生什麼事了？」保鏢悄聲詢問。
　　這聲音非常小，但是我現在耳朵非常靈敏，妥妥的聽了一耳朵。
　　這壯實的胖子真的是龍王？
　　我偷偷捏了捏小師娘的手，她回握了一下，示意什麼都別說。
　　這發現不得了啊，如果這男人真的是龍王，雲凡師伯還蹲什麼點啊？
　　直接埋伏起來打悶棍，把這傢伙給弄回境內受審去！肯定能追回不少國寶，而且新仇舊恨都能一起算，這不就簡單多了嗎？
　　我剛要走出通道口，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壓住，龍王瞇著眼獰笑道：「……你身後帶著一股子鬼氣，剛才裝神弄鬼的人肯定是你，還想溜走？哼哼……」

第196章 龍王5
　　「你胡說什麼——」我用力掙扎了一下，可他的手像鉗子一樣捏著我的肩膀，力氣大得讓我骨頭疼。
　　「昨晚地下室的雞飛狗跳一定是你們搞的鬼……」他咬著牙，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
　　離得進了，我才發現他雖然很胖、滿臉橫肉還沒有脖子，但他的眼睛裡有些莫名的幽光——跟沐挽辰很像，或者說，跟巫族的人很像。
　　眼神渾濁呆緩的人，大多脾氣慢、腦筋不夠靈活；而雙目靈動深邃的人多數心思城府很深。
　　對修行者而言更是如此了，一個修行者的道行深淺，能一眼從他的目光中看出端倪。
　　這光頭胖子身材雖然不好看，但是他的氣勢很足，雙目暗透著精光。
　　「昨晚監控拍到一點畫面，你的背影與監控裡面的模樣十分相似……想必昨晚闖入的人就是你！」
　　他惡狠狠的咬牙：「說，你是受了誰的托來與我作對的？小丫頭不知死活，還不知道我的厲害！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若是洩露了我的生意，我讓你全家不得好死！」
　　全家？
　　我正想回罵，肩膀上的力氣突然鬆了鬆，轉身一看，沐挽辰伸手捏著光頭胖子的手腕，力氣大得讓光頭胖子漲紅了臉也掙不開。
　　「……我夫人哪裡惹到你了？你要咒她全家不得好死？」沐挽辰微微蹙眉，語氣冷淡。
　　他一出現，包間裡面一直在看手機的那位貴族老伯有些不悅的放下了咖啡杯，對外面喊道：「用餐時間不要壞了我的心情，有事好好說。」
　　光頭胖子一聽這話，立刻放軟了聲調說道：「是是，老闆放心！只是一些小事。」
　　貴族老伯聽了這話，也不再理睬，繼續優雅的端起了杯子。
　　「……你們是哪一路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抓走我的小鬼？」胖子掙脫沐挽辰的鉗制，揉著手腕，退到保鏢身邊。
　　這傢伙真的是龍王？
　　沐挽辰都有些狐疑，他微微蹙眉問道：「那些小鬼是你的？」
　　「廢話！」
　　「……昨天有小鬼來我們房間搗亂，我才去查看了一番，遇到不知死活想要攻擊我夫人的，我就順手收了，你想要回去？」沐挽辰目光沉沉的盯著他。
　　光頭胖子皺眉：「你也是同道？如果不想結下仇恨，還是乖乖的歸還我小鬼，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至於驚嚇了你們……我可以賠償金錢，小鬼必須還我！」
　　「……來得起這裡，還缺錢？」我嗤笑一聲：「裝神弄鬼的是你，你還好意思說我裝神弄鬼？這間酒店0層有什麼東西如果曝光出去，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光頭胖子目露凶光：「小丫頭，這世上敢得罪我的人不多，你不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慪氣，吃虧的是你！把你們抓走的小鬼還來，我還能讓你們全手全腳的走出這酒店，否則……」
　　威脅我們？他那麼怕小鬼被抓走，應該是怕被套取了什麼機密，比如煉製小鬼的方法等等。
　　而且他是個有名聲的人，如果他斂財的方法被傳了出去，以後他就不好做了。
　　沐挽辰的眉頭一直輕蹙，好像在思考什麼事情，他點頭道：「只要這些小鬼不再來打擾我們，放回去也無所謂。」
　　光頭胖子瞪眼道：「只要你們放回來！我決不讓他們再亂跑！」
　　真的假的……這小鬼很重要？
　　沐挽辰推了推我和小師娘，示意我們先出去，我走了兩步，回頭看去，包廂內那位貴族老伯正撩起眼皮朝我看過來。
　　目光相撞，他淡淡的眼神讓我心頭一凜——三番四次被他撞見，他是不是也懷疑我「不是正常人」了？
　　「沐挽辰真的要歸還那個小鬼？」小師娘悄聲對我說道：「你要提醒沐挽辰，在小鬼身上下點兒禁咒……他一定有方法可以追蹤的……這胖子不正常，我們要小心點兒。」
　　我點了點頭。
　　「……江起雲因為之前插手人間事務、而且焚燬了巫王山城的法門，這兩件事讓他受到了太一尊神的警告，所以現在他對凡間事務一般不會過問，除非我有危險，其餘他都盡量避開……不過他在這裡，我們就能得到很多幫助，待會兒我找本地的福德正神來問問情況。」
　　小師娘在我耳邊悄聲說。
　　我有些茫然的點頭，總覺得自己是不是想漏了什麼。
　　沐挽辰回房去將小竹筒拿走，他說送到0層去，我和小師娘坐在房間裡，小師娘召喚本境的福德正神，冒出來一個瘦瘦矮矮、穿著……西裝的土地公公。
　　我差點噴血，這土地公公除了頭上戴著方型的頭冠顯示他是道家神祇外，全身上下都像一個上班族。
　　「小娘娘，小神失禮了、失禮了……」他有些惶恐的對小師娘躬身行禮。
　　小師娘脾氣特別好，擺擺手道：「沒事沒事，你穿成這樣是不是有事？我突然叫你過來，打斷了你的安排吧？」
　　「不不，小娘娘的召喚當然最重要……」
　　他雖然穿著「奇裝異服」，但本職工作做得還是不錯的，他告訴我們這酒店的夾層是很早以前、大概是三十年前修建的時候就建好了，之後是空置的，歷經幾次翻修都沒有碰過夾層。
　　「小娘娘您可能不知道，我們這邊兒，很忌諱『空屋』的……」土地公公一本正經的裝神秘。
　　「空，在我們這裡的發音就是『凶』，空屋等於凶屋，所以我們一般把空置的房子稱作『吉屋』，圖個好兆頭……但是房子空久了終究會沾染一些不好的氣場，十來年前，有個女荷官在這裡勾搭上一個富商，後來富商玩膩了就拋棄她，女人不樂意，就找人詛咒富商和富商的家室，被那個富商發現，動用了黑道的勢力，那個女人就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魂魄都不見了，這個富商就是這裡的大股東之一，他擔心自己被冤魂纏上，就去求教於大名鼎鼎的龍王，龍王建議他養個小鬼……」
　　「後來小鬼力量強大了，就有反噬主人的危險，他只能再請法力更強大的小鬼來鎮壓，久而久之，小鬼越請越多……」
　　「這東西就像毒品，一旦沾染，就不得翻身……他後來已經完全依賴於龍王，就將地下夾層原本放置的五鬼運財符撤了，讓給龍王來豢養小鬼，便於出售給港澳和南洋一帶的商賈巨擘、政壇名人、娛樂明星，以此來斂財。」
　　「那，你知不知道龍王長什麼樣？是不是一個又胖又壯的光頭男人？」
　　》下一辣大概在3、4點

第197章 龍王6
　　聽了我的描述，這位土地公公皺眉道：「你說的這個人我倒是有點兒印象，他在這裡出現過多次，我也聽過他的手下喊他龍王，並且見過他安排交易。」
　　「……這麼說他真的是龍王。」我心裡的疑慮尚未消除。
　　我總覺得龍王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是不是現實與我自己腦補的形象差得太多，所以我一直不願意接受？
　　「小娘娘，這裡雖然名義上是漢土，但是……您知道，民眾的信仰決定了神祇的力量，這裡信宗教的人頗多，但是卻並不純粹……雖然不少人會供奉土地城隍，可是心裡卻也摻雜著外來宗教，所以我們做土地城隍的力量也有限、也就……隨便管管。」他諂笑著說道。
　　這句話的意思我聽出來了，信仰不純粹，對神祇敷衍了事，神祇的護佑也就是那麼回事。
　　內心是最無法欺騙的，尤其是信仰，三心二意的、一知半解的信仰，大概神仙也懶得護佑這樣的蒼生。
　　「小娘娘，這裡是文化交匯的地方，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這些境外的人，也不屬於我們當地城隍土地管轄的範圍，因此沒有特意去瞭解過。」土地公公解釋道。
　　「嗯。」小師娘點點頭，示意土地公公先回去。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對小師娘說道：「……我記得司雲叛逃過，他後來在祭祀的時候突然出現，要麼是投靠了龍王、要麼是投靠了老怪物。」
　　可是老怪物那麼危險，又躲藏在異界之中，就算是普通的巫族人也無法輕易接觸到。
　　那麼司雲最有可能就是成為了龍王的幫兇和炮灰。
　　如果司雲叛逃這段時間與龍王有了聯繫，那麼龍王，絕對知道我和沐挽辰的事情，也肯定能通過描述，猜到我和沐挽辰的身材樣貌。
　　不可能對我們的情況一無所知。
　　但今天這光頭胖子雖然看起來氣場很足、說話也十分嚴厲，卻似乎對我們的身份並不瞭解。
　　他或許……不是龍王。
　　我立刻對小師娘說道：「你快點跟雲凡師伯說一聲，這個光頭胖子或許不是龍王，讓雲凡師伯不要偏了方向。」
　　慕小喬立刻打電話給雲凡師伯，電話那邊的雲凡師伯已經跟蹤這光頭胖子出去了，聽到這說法有些驚訝：「小殷珞，你確定？我們現在可是只要確認身份就要動手了，你可別突然心血來潮讓我們錯過了機會啊。」
　　「我……我不確定……但是我總覺得不對勁啊！」
　　司雲被燒得人不人鬼不鬼，他應該沒有能力在社會上逗留這一段時間、再潛入巫王山城裡伺機報復，肯定投靠了與沐挽辰有仇的龍王，而且作為龍王的人又潛入了回去。
　　他一定把自己能貢獻的情報都貢獻給龍王了。
　　「我覺得這個光頭胖子就算不是龍王，也一定是有密切關係的人，你們跟著他應該有所發現，但是不要輕舉妄動了雲凡師伯，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我焦急的搓了搓手，對著電話說道。
　　「……好，我見機行事。」雲凡師伯也沒多少時間跟我廢話，他已經聯絡了兩個國家安全部門的特工，要合圍龍王。
　　我有些坐不住，站起來對慕小喬說道：「我……去看看沐挽辰……我怕他被人坑了。」
　　「他才不會有事呢。」小師娘撅嘴道：「子彈都打不死他，鬼神他也不怕。」
　　我聽得心驚膽戰，雖然沒見過他被子彈打中的樣子，但聽到這種說法，心裡特別酸。
　　打不死，不代表不會痛。
　　他或許只是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承受所有的問題。
　　「……抱歉抱歉……小殷珞，你別介意，我這麼說是想表達他比你想像的要厲害，你去找他或許只會添亂，不然他幹嘛不帶你去，而是讓你乖乖呆在房間呢？」小師娘忙向我道歉。
　　「我怕他……被人算計了，我總覺得龍王的圖謀不是這麼簡單，如果只是圖錢……這麼多年劃地為王，應該早就不缺錢了吧，還有個老怪物想要抓我，我懷疑這其中有更大的陰謀。」我搓了搓手站起來。
　　小師娘也跟著站了起來，我看她打算跟我一起去，我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