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
拱累了就躺在奶媽身上喝奶,彷彿一個巨嬰。
……他還是人嗎?
這些地方巫蠱橫行,還曾經是龍王的地盤,看著這些異常的舉動,應該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大師姐在我身後盯著我,讓我有些毛骨悚然,回頭看她,她輕笑了一下,將我帶了出來。
「看到了?這個男人現在只能活在這座房子裡,離開這個法陣後,他作惡的可能性太大,不如在這裡好好的當『玉之精』,看看石頭、苟延殘喘的等死。」
「玉之精石頭他?還是他身上的東西?」我皺眉問道。
大師姐露出一個壞笑:「可以呀,小師妹現在不好糊弄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師姐你告訴我,如果你有困難我們可以幫你,你為了這麼一個男人和錢叛出師門有意思嗎?到底圖個什麼!」
大師姐冷笑:「圖他身上的東西……我可養了三年了。」
「……小鬼?」
「你看出來了?不錯……這就是被煉化的小鬼反噬了……這個小鬼的來歷可不簡單,哼哼哼,臨盆之時一屍兩命,骨殖被盜墓賊賣到了龍王手中,招魂煉化,報復心特別重、怨戾之氣也很大……我養了這小鬼三年,才開始讓『他』乖乖聽話……」
「你……你要這種東西來幹嘛?!」
大師姐挑眉道:「腳跨陰陽的人,誰不希望自己法力無邊?」
法力無邊?
「你醒醒啊大師姐,咱們就是玄醫而已,要什麼法力無邊?你這是走了邪道了!」
她輕笑一聲,不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問道:「小師妹,你男人還不來接你?」
「他有事來不了……」我順口說道。
「……我試探了你這麼久,居然他還沒出現,看來是真的……來、不、了……」她冷不防甩出一句話。
啊?
我抬眼看向她,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她用一根針在我後頸紮了一下。
脖子一麻,一股恐懼瞬間泛上心頭——麻藥?
「……你知道的夠多了,小師妹,該回去交代給你的委託人了……如果在這異國他鄉也能托夢的話……」
她冷冷的瞇著眼:「你男人在,我還不敢對你下手,但餓哦三番五次的試探,他居然都沒出現……看來是真的顧不上你了!」
第407章 過功
毒藥我不怕,可是麻藥對身體還是有影響的。
大師姐已經不是我心裡認為的家人了,她三年前就開始接觸這些事情,我們卻全部蒙在鼓裡、毫不知情。
法力無邊?普通人沒有資格說這個詞語。
她是貪婪了,或許看到了金錢和操控邪靈的力量。
「三年前……這個小鬼被煉化,連慕雲凡和慕小喬都沒能收了回去,只能放棄……這麼強大的邪靈,如果能為我所用,那在這片地方,還不是讓我翻雲覆雨,不比當個小大夫舒服嗎?」
「……我知道你想通過我打聽你媽媽的消息,可惜,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她這話什麼意思?
我被迅速的套上麻袋,纏上繩索,墜上石頭。
「抱歉了,小師妹……我還沒有完全掌控這裡的巨石、還有那個煉化小鬼,只能滅口一切知曉信息的人,剛才那些小耗子,一個也不會放過。」
這是我最後聽到大師姐的聲音,那麼冷情,陌生而淡泊。
入了邪道的人,甚至能殺妻弒子,她從三年前就開始這些事情,只能怪我們毫無知覺。
同在一個屋簷下,卻有自己的心思和隔閡。
我太年輕,以為家裡一片昇平和美,從沒想過會有人冷情的離開。
入水的那一剎那,我感覺腦中一懵,全身血液翻湧,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吸入了水底——
吸入水底?
我愣了愣,怎麼意識還那麼清醒?
有個東西咬斷了麻繩,我迅速扯掉套頭的麻袋,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夫諸。
「……你怎麼在這裡?」我一邊扯繩子,一邊平復心情。
「鯤在哪裡,我就能出現在哪裡,這裡乃蠻夷之地,信仰不同,我沒法出現在你周圍……」它的語調有些急促。
我點了點頭,將濕掉的頭髮擰了擰水。
「……你好像並不意外?」夫諸低聲問道。
「嗯,一開始看到這裡有河,我就知道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跳到河裡逃走……雌蠱不會讓我死的。」我坦白說道。
「難怪你有恃無恐。」夫諸無奈的笑了笑。
「有沐挽辰的消息嗎?」我抬眼看向它。
「你都沒有,我怎麼會有?我猜,應該被結界封住了……」
「什麼意思?」
「我也沒有走進去陵寢過,不知道裡面的情況,相信上古神巫們吧,不會戕害自己的遺族子民,總歸會有歸來之時。」
我歎口氣道:「我等不了啊,幾天我都快瘋了,表面上還得裝作冷靜、注意身體的樣子不讓別人擔心,但其實……除了沐挽辰,我沒法依賴別人!」
夫諸默默無語,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沒有沐挽辰,大師姐都可以膽大的想弄死我。
古人說,女子無夫身無主。
我以為早就過時了,現在的女子哪還需要依附男人生活?
可真真切切的感受就是,你男人不在,別人就敢欺負你了。
「這是什麼地方?雌蠱……對了,這小蝌蚪到底叫什麼名字呀?」我問夫諸。
雌蠱救我兩次了,我還不知道它的名字呢。
「……扶鸞。」
扶鸞……這名字取得都這麼「巫」啊。
這不是一種占卜的手段麼?還挺好聽的。
我摸了摸地上的淺水,淺水下面是一層光滑柔軟的皮。
「扶鸞……謝謝了。」我低聲道。
本來不指望它能聽到,但一瞬間我感覺像坐了過山車,整個人好像「飛」了起來。
不是吧,扶鸞打算帶著我飛回家?太遠了,會被人當成外星人的。
「嘩……」
扶鸞張開了嘴,前面波光粼粼,有一片密林淺灘。
好吧,我還在這鬼地方。
大概是游出了很遠,應該回到邊境附近了吧?我看了一眼水流的方向,扶鸞是逆著水流而上的,這就說明是往我們的家鄉走。
機智,沒把我帶到下游去。
「……為什麼停在這裡?」我不解的看著外面的淺灘。
夫諸歎口氣道:「或許這裡有你要找的東西吧……雌蠱與你心意相通,你省問己心,就知道它所做為何了。」
說得這麼高深?我皺眉趟著水走上淺灘。
回頭看去,扶鸞身上的皮泛著孔雀藍色,尾巴似乎還沒長全,兩腮後開始冒出了長長的須……
這模樣有點兒可怕。
它在我上岸後,化作白光回到我身上,夫諸也消失了。
天蒼蒼,野茫茫。
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原來,不管有多少兄弟姊妹。
在沐挽辰消失後,我只有靠自己。
誰叫我會走上「這條路」呢?
》》》
這一片荒無人煙,但我隱隱感覺這裡是國境附近、甚至是國境之內。
可這裡也太難走了,這裡的老樹都快成精了,樹根因為互相擠壓糾纏,擠出了地面,看起來像一片樹海。
我在樹海的邊緣發現了一條鎖鏈,就在離岸邊不願的地方,這條鎖鏈似乎被石頭砸斷了,崩開一個口,丟棄在樹海的邊緣。
我隱隱有些預感,大師姐能狠毒的滅我之口。
大概也能狠毒的滅了薛女士之口。
可能我會看到一具腐爛的屍體吧?
薛女士失蹤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在這種深山老林走不出去的下場,大概只有死亡。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執念,大概就想親眼看到她是生是死,所以在一片樹海中使勁的翻枯枝爛葉,尋找線索。
那些樹葉被我踢得亂飛,灰塵土屑紛紛揚揚。
最終在一個被石頭和落葉草絮堆滿的樹洞裡找到了她。
她。
她居然端坐在樹洞裡,雙手掐訣與膝上,閉目垂頭。
她已經乾癟得不似人形了,一邊手上還有螞蟻在爬……密密麻麻的啃咬她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