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就在我站在大門口,準備要出去的時候……
「不,我不能跟你走。這……這是明媚的家。」我這才恍然看到,周圍的擺設,房子的格局,裝修風格,和明媚的房子一模一樣。
正是因為這裡的一切都在提醒我,我正在明媚的家,所以,腦子開始恍惚的有些清醒起來。
安安變成這樣,要帶我走,莫非是要利用我對她的內疚,要我的命?
這麼一想,我的心咯登一下。
這裡是第四間房,這間房子的特點就是利用弱點殺人。
所以,我要是因為內疚而跟她走了……那我的小命……
我努力的搖晃了一下腦袋,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
「走……跟我……走……」安安的聲音,變得綿軟和悠長,聽著是毛骨悚然。那種瘆得慌的感覺,在背脊上蔓延。
這安安,並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安安,而是我凌亂的內心臆想出來的安安。一定是這樣。一定是因為我內疚,因為我慚愧,所以才會給安安找理由開脫,所以才會把安安想像成這樣,所以……
所以這是我自己在給自己設置障礙和困擾。一定是這樣的。
我要清醒。不要被自己設置的一切綁架。不要。
我正在企圖努力的讓自己清醒。
所以,當安安和我都走到門口的時候……
砰!
我竟然冷庫的,在安安身上踹了一腳,直接把她踹出了門外,然後,砰的一下,就關上了大門。把安安隔絕到了外面。
就在我關上大門以後……
砰!
一張臉,直接撞擊在了大門旁邊的窗戶上。這一張臉,竟然不再是剛剛那血肉模糊的安安。而是……我自己!
是的,衣服還是安安的,身材還是安安的,身上也是血肉模糊的,可臉……卻是我自己。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相信你自己?為什麼????我好心好意帶你去超脫輪迴,你為什麼不跟我走?為什麼!!!」這一張臉,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此時,我看到的卻是這張臉上的猙獰。
我竟然猙獰的自己問自己,為什麼不去輪迴!
果不其然,剛剛那個可憐楚楚的安安,那個讓我心痛心碎的安安,不是真正的安安,只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用來自己捆綁自己,用來自己施壓自己,用來自己束縛自己的一個東西罷了。
傳說中的作繭自縛就是這種狀態吧。
嘩!
我沒有理會外面面目猙獰的那個我,而是順手拉了一下窗簾,把窗戶擋住,不想再看自己那可怕的臉了。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只要不見,不交流,不溝通,我就不會再受到外面的那個醜陋的自己的影響。
不過,好在是,外面的那個我,拍了幾下窗戶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外面漸漸的變得安靜起來。
就在外面越發安靜以後。我這才感覺到周圍死一般的寧靜。
有時候,越是寧靜,越是能感受到孤獨。尤其是現在。
我正處於這樣一個奇怪的視界中。沒有任何人。這個空間,我不知道算什麼空間。總之,除了我,還是我。
我多想看到別人,多想看到曾經在我身邊的朋友們。
可是,除了寧靜還是寧靜!
「明媚!明媚?」我見外面的那個「我」亦或者說「安安」不再作祟,便開始靜下心來,呼叫明媚。我進這個地方,為的就是找她。所以,我必須要找到她。
要是找不到她,我即便從這裡活著出去也是不會甘心的。
「明媚。明媚?」我一邊在屋子裡尋找,一邊呼喚明媚。可是。卻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難道,屋子裡就真的只有我一個人?難道……難道我的明媚不在這裡?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屋子裡,似乎開始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感覺在變化。這種變化,就是從寧靜變成似乎感受到了人氣。
是的,是人氣。
難道,這裡有人?
「有人嗎?」我一邊走,一邊上樓,我想要去明媚的房間看看,上面有沒有人。
「有人嗎?」我不停的詢問,多希望能有個人回應我啊。哪怕是一條狗都行。
就在我上到二樓的時候,總算聽到了三樓傳來的聲音……
「我說了讓你別管我。別管我。」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我瞬間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這是明媚的聲音啊。
「不管?我要是不管你,你就要墮落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女兒墮落!」這是一個老男人的聲音,聲音急躁,憤怒,無奈。
「我的人生我做主,我的感情我做主,我的身體我也做主,我如何使用和安排我自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不著,也沒資格管!」明媚犀利的反駁。我第一次,聽到了明媚這番叛逆任性的語氣。那種大小姐的刁蠻感讓我感覺到不舒服。
「你是我生的,我就有資格管!」這個老男人的語氣,簡直是要氣炸的那種感覺。
「我屬於我自己,只屬於我自己。你沒有資格束縛我。我就要這番糟蹋自己,我就要作踐自己,我喜歡,我愛,我樂意,你管不著!」明媚的聲音是咄咄逼人。
這話,讓我聽著簡直是喘不過氣。這真是我的明媚說的話嗎?
就在這個時候,我走到了三樓,當我看到房間裡的一幕的時候……整個人都驚訝到顫抖起來……
第128章 賤人
只見,明媚衣衫不整的在收拾地上的衣服,床上躺著一個呼呼大睡的男人,男人臉靠裡面,看不到五官。而床側面有一個約莫四十五歲的中年男人,剛剛就是這個男人正在教育明媚。
現在的明媚,臉上是花了的大濃妝,看似是昨天畫的,但是昨夜沒洗臉,臉上是暈開的腮紅和口紅,睫毛膏也暈染到了下眼瞼。頭髮凌亂。睡衣隨意掛在身上。一臉冷漠的表情,看也沒看邊上的老男人。
「你就算屬於你自己,你也不該每天晚上都帶一個男人回來吧?你就算屬於你自己,也不該每天這麼花天酒地,不自愛吧?你就算屬於你自己,也不該……不該……不該嗑藥吧?你就算屬於你自己,也不該變賣家產養這些渣男吧?你就算屬於你自己,也要考慮當爹媽的感受吧?你就算屬於你自己,也不能一年墮胎三四次吧?」
這男人幾乎是撕心裂肺的衝她咆哮道。
「關你屁事!」明媚不屑的藐視道。
此話一出,我瞬間是彷彿被當頭一棒。這個開口閉口就是粗口的女人……是明媚?真的是她?蒼天……
「怎麼不關我事?你這個樣子就關我事。你要再執迷不悟,我只能報警了!」男人繼續咆哮起來。聲音都喊到嘶啞了。
聽到這個男人這番撕心裂肺,我竟然心痛。
「呵呵。你走開,老東西。你要再攔著我,我把他叫醒,揍你一頓你信不信?」明媚竟然是越說話越惡毒了。
「你,你,你,你,你混賬!我可是你爸爸啊!」這個男人,現在簡直是一臉絕望。捂著胸口想死的表情看著眼前墮落頹廢的明媚。
只見,明媚把衣服往沙發上一丟,雙眼就好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眼前的男人,道:「我爸爸?哼!我不需要爸爸,我需要男人,很多很多男人。我需要錢,很多很多錢。我需要快樂,很多很多快樂。我需要自由,徹徹底底的自由!」
此時,明媚的雙眸中,是一抹刻薄和瘋狂。
我第一次在她眼裡看到這樣的眼神,這實在是太陌生太陌生了。這真就是我的明媚嗎?真是我崇拜和愛慕的這個女人嗎?
不,我不信。我不信這就是讓我丟了魂魄的女人。不信!
就在這個時候,中年男人,顫抖著手,在口袋裡摸了一下手機,然後,顫顫巍巍的,準備要撥打電話……
「滾開!」明媚一腳踹在了男人手上,直接把手機踹飛到了牆壁上,摔得匡啷響。
此時我才看清楚,這手機是十年前的諾基亞,那種款式及其老掉牙的那種磚頭機。這手機看起來很新,應該是新買的。可是,這個時代,諾基亞這款手機早就不生產也不銷售了。早就是古董了。怎麼會還在用?
難道,我現在看到的,是十年前的明媚不成?
我現在,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很想呼喚明媚,叫她一聲。可是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力氣呼叫。就好像,我就是個局外人在看著這一切。就好像,我壓根不在這個空間裡一般。
「你,你竟然踢我!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男子現在幾乎是絕望了。一雙男人本該剛強的眸子裡,現在竟然是滾動著淚花。這到底是傷得多深,才會有的傷心啊。
「我數三聲,你快給我滾。否則,我要你好看。」明媚咬牙切齒道。然後用手指著他的鼻子,一臉的凶煞。
「你,你,你,你,你氣死我了。以後我沒你這個女兒,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會再管你,你就算死在外面我也不理你。你讓我太失望了。從此以後,我們斷絕父女關係。哼!!!」
男人流著淚,憤怒的離去。
看著這一張人到中年,本該嫻靜淡泊,卻絕望的臉,我能感受到他的失望和心痛。
我本想拍拍男人的肩膀,安慰安慰他,卻在他和我面對面的時候……擦身而過。是的,他直接無視我的存在,從我身體中穿梭而過……就好像,我真的不在這個空間裡。我只不過能看到這個空間裡發生的一切罷了。
難道,我現在看到了情景再現??當年的明媚就是這麼一個賤人?
上帝啊……
我無法接受。真的無法接受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爛人。
做人可以任性驕縱,甚至能做些小壞事,可是連自己親生父親也這番不放在眼裡不算,還當做一條狗一樣對待,我就真接受不了了。這是道德和人品問題啊。
此時,床上的男人,似乎這才剛剛醒來,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看著衣衫凌亂的明媚道:「吵吵嚷嚷的,好讓不讓人睡覺了?昨晚上可被你累壞了。」
「老傢伙又來勸我。他說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我讓他滾了。」說完,她便一下子爬到床上,摟住了男人的脖子,一臉妖艷的表情,準備想要繼續親暱一番。
這眼神,這表情這語氣,和對待剛剛的男人是大相逕庭。
「什麼?這老東西又來?還把不把我放眼裡了?」
「對啊,我沒有這種親爹。我只有你這樣的好男人。朱光,來抱抱人家嘛!」
「不行,我忍不了這個男人這麼整天居高臨下的要教育你。我先去收拾他,再回來好好寵幸你。」
說完,他不顧明媚正在獻媚,立即從床上爬起來。然後追了出去。
由於比較年輕,所以走路很快,風風火火的,嗖嗖嗖就下樓了。
「你給我站住。」樓下傳來朱光的聲音。
「你小子醒了?」明媚父親問道。
「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要再來騷擾你女兒。她已經成年了,已經有能力和資格支配自己的一切了。你整天都來鬧,你還要不要臉了?你還是不是人了?就你這樣,還好意思當人父親?你簡直就是個人渣。」朱光說話和明媚一樣的刻薄。指著明媚父親鼻子就罵道。
「呵呵!」明媚父親也許是太絕望,所以,呵呵一下就要繼續離開,沒打算理會朱光。
可朱光看到叔叔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便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腳就踹在了明媚爸爸後背,直接把這麼一個七尺男兒踹倒在地。
「嗷!」一聲慘叫響起,我看到明媚父親直接摔倒,腦袋撞到了客廳的柱子上。額頭立即破了一個大血口。
他就這麼捂著腦袋,滾在地上,一時半會似乎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