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自顧自地看著洞壁自言自語，似乎沒有聽到梓楊的說話。
梓楊搖了搖頭，將潛水服折疊好，帶好面罩。轉身又潛入水裡。
一路像逃竄一樣升回水面，在上升途中，剛才那種異樣的感覺又出現了一次，這次感覺更強烈一些，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侵入到自己腦海裡，思維竟然出現了幾次閃斷，大腦瞬間有種空白的感覺－－可能太累了，腦子有點斷片了。梓楊這樣安慰自己。
回到水面，蘇睿已經把儀器都打包好，兩人又換回潛水衣。梓楊穿上亞歷山大那套，換下來的潛水衣蘇睿再穿上。
老王看著蘇睿的貼身潛水衣在梓楊身上穿來褪去，羨慕的咬牙切齒，但是有心殺敵無奈身體條件不允許，只得蹲在那裡跟帖木兒繼續玩兒大眼瞪小眼的遊戲。
蘇睿把發動機功率開到最大，梓楊明白蘇睿在給亞歷山大爭取時間，這傢伙隨時都有「犧牲」的可能。
兩人回到甬道中的時候，亞歷山大聽到蘇睿的聲音後突然變得激動不已，兩個人低聲嘰裡咕嚕地在交談，梓楊聽到兩人說話的發音不是英語，竟跟蘇睿讀納粹軍官筆記時的口音差不多，應該說的是德語，心想這科學家就是牛逼，隨隨便便就掌握好幾門語言。
梓楊怕他們以為自己在偷聽，轉過身來，背著手仰面望著洞壁，仔細認真地研究冰塊的光澤、亮度、可不可以吃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亞歷山大有點喘不過氣來，終於嘴巴停下來了。蘇睿招手梓楊，準備向洞口進發。
梓楊跟蘇睿半抱半抗地拖著亞歷山大往前走。亞歷山大雖然瘦弱，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2米多的架子，加上身上的儀器設備，足有200多斤的樣子，大部分重量都壓在梓楊身上，梓楊這忙活半天一直沒歇，此時漸漸也有點脫力了，感覺兩股戰戰，心裡咬牙切齒，幸虧老子練過，不然這做牛做馬的活兒還真抗不下來。
最後這點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終於挪到了洞口，臉上又感覺到那種微弱的刺麻感，亞歷山大突然亢奮起來，嘴裡大聲地念起了德語，像朗誦詩歌一般，兩眼發亮，雙腮潮紅。
梓楊狐疑地看看蘇睿，「這是迴光返照了？還是要詐屍了？」
蘇睿輕聲道，「剛才我怕亞歷山大挺不住，給他注射了一支腎上腺素。」
梓楊心說這傳說中的興奮劑果然厲害，一針就把個半死不活的人扎得活蹦亂跳，看亞歷山大這勁頭，如果不是因為脊柱斷折的話，說不定會從擔架上蹦下來跳一支毛利戰舞什麼的。
不知道跟阿沖的麒麟血凝比起來效果怎麼樣。梓楊又開始走神了。
兩人把亞歷山大抬到洞口邊的高台上，亞歷山大高亢的聲音已經低落了下來，變成一種夢囈般的呢喃，蘇睿一直默默地用心地聽著，似乎在腦海裡記憶著亞歷山大的每一句話。
說了半天，亞歷山大終於聲音微弱下來，口齒開始含混不清，反覆地說幾個單詞。
蘇睿看著梓楊張著嘴巴一臉癡呆的表情，把亞歷山大的話大概地跟他解釋了一下，什麼量子狀態，磁場異常，反物質，蟲洞，平行世界……梓楊從小到大也是接觸過十幾年的物理學教育，曾經還當過物理課代表，此刻聽了半天，拆開每個字都懂，連在一起就全不認識了。
蘇睿皺著眉頭又聽亞歷山大嘟囔了半天，搖搖頭說，博士說的內容太深奧了，加上他現在意識模糊，很多東西我也聽不懂。
梓楊道，「那現在怎麼辦，等亞歷山大過完癮之後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蘇睿道，「不，博士說他要到下面的深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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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生離死別
亞歷山大要到「黑洞」裡？
梓楊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睿，想死的話也不用這麼折騰吧？這玩笑越開越大了！
蘇睿把之前放在密封袋裡的立體金屬開放式多孔聚合物（天眼）拿出來，在球面上旋轉了幾下，球體中央亮起一道乳白色的光圈，蘇睿又對著球體仔細觀察了一遍——看來這個球體的控制主要是通過旋轉的力度、角度來調整。
確認所有設定無誤之後，蘇睿嗖地把天眼向洞中央一扔，球體帶著白色的光暈，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悄無聲息地墜入黑暗。
兩個人面面相覷，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再次看到這麼詭異的一幕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梓楊喉嚨裡咕嚕嚥了下唾沫，「這地方難道是個二次元空間或者蟲洞什麼的，金屬球一下子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蘇睿緩緩地搖頭，「博士分析說不是，這個地方很可能是一個巨大量子力場，立場邊界就在這個洞口處，因為能量與外界存在巨大的差異，所以在結界處形成一種空間的折疊、扭曲。」
「既然有這麼大的一個磁場存在，那人下去的話豈不是……」梓楊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亞歷山大，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蘇睿坐在地上雙手抱膝：「也不一定，其實地球本身就是個巨大的磁場，人類生存在其中不也是相安無事？只不過下面這個量級的能量場……」
顯然蘇睿也無法確認這個「黑洞」是否對人類安全。
「至於是否異次元空間或者蟲洞什麼的，等會看金屬球是否能飛回來就知道了。」
兩人坐在洞口處看著裡面默默地發呆，耳邊聽著昏迷中的亞歷山大沉重的呼吸。眼前巨大的洞口像是一個深淵一樣，深不見底，無邊無際。
「你說，頭頂上這個小太陽會不會掉下來？」梓楊看著上面的光源問，這個「小太陽」離地起碼有幾百米高，耀眼的光芒緩緩地流動，似乎底下有熱浪在不停地翻湧。
「不會，」亞歷山大輕輕地用中文回答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醒了。
「這個東西我猜的沒錯的話，是靠力場作用在空中，雖然看起來十分巨大，可能實際上只有乒乓球大小的一個物體。能量應該是核聚變產生的。」
梓楊一聽到「核」這個字眼緊張的要站起來。蘇睿用一隻手拉住他道：「你放心，核聚變沒有什麼放射性污染，它的能量產生——就跟恆星持續發光發熱的原理差不多。」
亞歷山大躺在地上，兩眼望向空中，嘴裡喃喃道：「是什麼樣的力場能把這個能量球束縛、穩定住？我，我猜可能是反物質之類的東西，可惜啊，如果能採集樣本和數據帶回實驗室分析就好了。這是個偉大的科學進步，足以讓人類社會的科技提前數千年。」
大概是行將油盡燈枯的緣故，亞歷山大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之前那種亢奮了。
梓楊心裡暗道，特娘的，你也知道這東西極不穩定，還採集樣本，如果離開這個力場束縛的話，這東西把地球炸個對眼穿也說不定——科學家，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時候，腦海裡似乎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梓楊搖了搖頭，MD，大腦營養跟不上了，一直斷片，估計是腦細胞被累死了。
在梓楊胡思亂想的時候，蘇睿已經開始在洞壁、洞底刮取土壤樣本。
梓楊搖搖頭，人類啊，太不知高低，什麼都想研究，應該保持對大自然的畏懼呀！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保佑我李梓楊能安全帶大家離開這個險境……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平如黑鏡的洞口表面上，出現了一個泛著白光的金屬球，慢悠悠地劃著弧線飛到眾人身邊。
蘇睿拿起能量球，飛快地像甬道中跑去，在那裡電子儀器不受磁場干擾，可以正常使用。
蘇睿在甬道中留了一部微型電腦，上面記錄了「天眼」的初始數據，跟電腦鏈接之後，通過對比前後狀態的變化，可以讀取天眼的「旅行」記錄。
過了一會兒，蘇睿又跑了回來，一臉驚恐地望著亞歷山大，亞歷山大也扯著脖子期盼地看著蘇睿。
「博士，奇、奇怪了，這個金屬球竟然沒有任何記錄，沒有輻射數據、沒有磁場數據，甚至、甚至連力場痕跡也沒有……」
亞歷山大的聲音也開始顫抖，「難道，難道下面是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