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當年學藝的一些景象仍歷歷在目。
有一天晚上下大雨,黎鎮北召集幾個兒子帶上傢伙,爬到一個山頭上,搭了個簡易帳篷,叮囑幾個兒子好好觀察。
觀察什麼老爺子沒說,山形、地勢一些基本的常識,幾個兄弟早就瞭然於胸,黑燈瞎火的,睜著眼珠子瞪了半天也看不出門道來。也不敢問老爺子,因為老爺子說過,靈性是靠悟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在雷雨交加的山上一直坐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中午,雨停日出天晴,一直在凝神打坐的黎鎮北問幾個兒子,「看到了沒有?」
幾個兒子迷惑的搖搖頭。
「閃電,閃電看到了沒?」
「看到了。」
「有什麼異樣沒?」
「挺大、挺亮、挺響……」
黎鎮北無奈地搖了搖頭。
「霧氣,早上的霧氣看到了沒?」
「看到了。」
「有什麼異樣沒?」
……
對於父親突然對物理學和光電學產生的興趣,凡、清、富、命四個兒子都很迷惑。
「爹,您就別考驗我們了,有啥就直說唄?在這悶了一晚上了,飯都沒吃……」
天凡年紀最大,對老子故弄玄虛這一套很不爽。
自己都二十七八了,一直沒娶上媳婦,高不成低不就的--條件高的礙於自己的身份,不願跟自己;條件低的自己又看不中。
跟黎鎮北盜了幾年墓,除了挖坑刨土之外,什麼本事也沒學到,真真正正的是一事無成。心中早就憋了一股怨氣。
「耐心,要有耐心,老大你脾氣太急,這毛病改不了,你永遠成不了大氣候。」黎鎮北數落自己的大兒子。
天凡在旁邊噘著嘴不說話,還急?同村跟我一樣歲數的漢子,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就我還光棍一條。
你一個當爹的不緊著趕著張羅婚事,整天就知道教訓我。
要不是老娘死得早,我哪會蹉跎到這麼老……想到這茬,天凡就有些委屈。
黎鎮北正色道,「我們做盜墓這一行的,眼睛一定要亮,要鍛煉,要開天眼。」
「老子就是開了天眼所以跟那些下三路的盜墓賊不一樣。對於他們來說,墓是找出來的。對於我來說,墓是來找我的。」
「你們回憶一下,昨天的閃電一共有十八道,落在這一片兒的有六道,每一道都在跟你說話,你聽出來什麼意思了嗎?」
幾個兒子閉著眼睛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來,閃電不都是一個樣兒嗎?有個鳥區別。
黎鎮北搖了搖頭,「開天眼一是靠緣分,二是靠鍛煉。你們以後要慢慢學,慢慢悟。」
「記住,每個墓裡都會有鐵器之類的金屬陪葬,下雨天特別是雷電天氣,會或多或少的對閃電有影響--雖然大部分影響都很細微,但是細節上能看出差別--就像墓穴在跟你說話一樣。」
黎鎮北邊走邊教訓幾個兒子,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一處山頭。張眼看了看四周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幾個兒子又是迷惑的搖頭。
「每個墓穴都有靈性,會對周圍的草木、泥土有影響,即使埋藏了幾十米、經歷了千百年,也能看出分別。」
「墓穴都是有中空的,雖然封土都是原地挖掘、回填,但是因為下面的地質已經產生了永久性的變化,那麼對地面雨水的滲透、植物的生長、甚至動物的活動都會造成影響。」
黎鎮北扒拉著周圍的植物給幾個兒子看,大家大眼瞪小眼,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們平常一定要多觀察,多看,只有對天地萬物的習性完全瞭解之後,才會發現那些輕微的差異。」
「你們以為天眼是隨隨便便開的?都是需要多年的鍛煉和細心觀察才能培養出來。」
「等你到了一定境界之後,這些細節不用去注意,眼睛隨便一掃,有沒有東西一下子就瞭然於胸了。」
看著兒子們「心悅誠服」的樣子,黎鎮北滿意地踩了踩腳下的黃土。
「挖吧,這下面有東西。」
「看墓尋穴」四虎並不擅長,但是挖坑打洞都是練了多少年了,各種方式的盜墓技巧都能使用的非常嫻熟。
根據黎鎮北的提示,下面這個墓規模一般,是個常規的西漢小磚拱券墓。
在黎鎮北這種開了天眼的人眼裡,光看一眼墓穴外面的氣象,就能推測出墓的朝代、規模、風格。這也是幾十年積累出來的「工作經驗」。
四兄弟在老子的指揮下開始打盜洞--雖然黎鎮北不屑跟普通盜墓賊為伍,但是打洞的方式還是一樣的。
果然斜挖了十來米之後發現一處漢朝古墓,規模不大,一穴一棺。這樣的規模和墓址方位,很難被盜墓賊發現,黎鎮北推測,能把墓穴藏的這麼好,原主人不是高深莫測就是無意為之。
正是因為其隱蔽性所以才沒有遭古往今來無數盜墓賊的毒手--不過終究是逃不過黎鎮北的「法眼」。
黎鎮北這幾年已經很少親自動手了,下坑這種粗活兒一般都是老大、老二、老三他們去幹。
天凡以考古的態度小心翼翼地拿出幾件古物,剩下的仍然大部分留在墓中--因為要娶媳婦所以比平常多拿了一個雕鳳金簪子,算是古人給自己的賀禮。
完事之後把封土回填,然後表面處理的毫無痕跡,在掩蓋痕跡方面,黎鎮北也有一套獨到的絕學,他甚至能把原先古墓露出的破綻都給掩蓋好,讓經驗老道的同行都找不到。
因為這「習慣」他也招一些同行的記恨,你自己吃干抹淨倒也罷了,還耽誤同行做生意,是人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