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屍體坐起來，屍體整容師嚇了一跳，冰冷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手中抓著手術刀指著我：「你不是屍體？你是誰？」
我揚了揚手機：「你的話，我已經全部都錄下來了。我隨時都可以報警，我有你的犯罪證據。」
「犯罪證據？」屍體整容師立刻笑了起來，她的眼神卻依然冰冷：「你倒是說說，我犯了什麼罪？」
「……我張了張嘴，一時間啞口無言。
我真的不知道，屍體整容師犯了什麼罪。
她沒有害人，只是將貪官的肉割下來，賣給了動物園。
這是個什麼罪？
濫用職權？謀取私利？
我對法律一竅不通，但是我覺得，就算我把證據交給警察，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屍體整容師又笑了，指著面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你的膽子倒是不小。坐吧，咱們聊聊。」
我從停屍床上下來，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
「自我介紹下，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醫生，或者，美容師。」女人淡淡的說。
「我姓李。」我看著美容師。
「小李，你很喜歡多管閒事。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事情是錯的？」美容師盯著我。
「你認為你做的是對的？這段視頻我就算不交給警察，放到網上去。你就算進不了監獄，也會被殯儀館開除？」我一挑眉毛，威脅道。
「你以為我喜歡這個職業？我告訴你，沒有人，特別是女人，喜歡這個天天跟屍體打交道的職業。」美容師冷哼一聲：「你大可以去告發我，我正好已經不想幹了。不過，你要想清楚，你這麼做的後果。」
「後果，什麼後果？」我楞了一下。
「你把這件事告發出去，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那個動物園就完蛋了。沒有遊客會去看吃人肉的動物。動物園就會倒閉，裡面的員工就會失業，他們的生活就無法保障，他們的孩子可能會去乞討，他們的家人可能會自殺。這一切都有可能。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無聊的正義感。」
美容師連珠炮似的說道。
我的臉微微一沉，美容師說的話沒有錯，我如果將這件事告發出去，確實會引起這一連串連鎖反應。最終的後果，可能很嚴重。
我搖搖頭：「你錯了。我不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我心中有自己的善惡。揚善，懲惡。僅此而已。你割誰的肉，只要他們家人願意，我管不著。但是，你為了一己私利，將這些肉賣給動物園來賺錢，這就是惡。我就是看不慣！」
美容師也搖頭：「你也說錯了。不是我為了一己私利，把這些肉賣給動物園，而是他們求著我，來買這些肉。你以為我願意做這種噁心的事情？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我的工資已經足夠我生活了。」
我呆住了，是動物園那邊主動買人肉？
「不過，即便是這樣，你也不應該把這些肉賣給他們！你應該有自己的道德底線。」我大聲說。
「我也不想賣。但是，邱院長告訴我。我這是在做好事，所以我才動心了。」美容師說。
做好事？
我微微一怔，大笑起來：「賣人肉是做好事。那我殺人，是不是大善人？」
第110章 吃人肉的動物
「我懶得給你爭辯善惡和對錯。我只能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自己去判斷。」
美容師目光清冷：「幾年前，動物園的資金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別說員工發不出工資，連動物的飼料，動物園都負擔不起。動物園裡面的動物，一個個瘦骨嶙峋，毛髮蓬鬆，病蔫蔫的，遊客更不會去看。這樣惡性循環，動物園已經快倒閉了。」
我點點頭，這事情老羅叔給我說過。那些年，不光是動物園，很多國企的效益都不好。
「當時，動物園是邱院長。他想了很多的辦法，但是沒有錢，這些辦法都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後，他想到了一個鋌而走險的辦法，找到了殯儀館。」美容師說道。
我心裡咯登一下，頓時明白了，邱院長想到的辦法，就是到殯儀館買人肉，回去餵給動物。
邱院長的這個決定，可以說是鋌而走險，是拿著自己的身家性命在做賭注。
最關鍵，邱院長完全不需要這麼做。
他是動物園的領導層，不管動物園怎麼虧損，都不會影響到他的生活。
不過，動物園下面的員工就慘了。
邱院長這麼做，是違背了人的道德觀念。
可是，我忽然分不清，邱院長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這世界，或許本來就是善惡不分。
「總之，殯儀館幫了邱院長。幫動物園度過了困境。動物園的動物，一個個吃的膘肥體鍵，動物園的遊客也越來越多。」
美容師說：「省出來的飼料費用，邱院長給動物園的員工發成了福利。所以，動物園的員工，都很感激邱院長。雖然，他們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都是心照不宣，沒有人說出去。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你覺得呢？」
我的嘴裡一陣苦澀，不知道說什麼好。按照美容師的說法，她和邱院長確實是做了好事。至少，動物園的員工們，都得到了切實的福利。
可是，拿著人肉去餵動物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接受不了。
「你太迂腐了吧？饑荒的時候，易子而食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過。」美容師瞥了我一眼：「如果你是邱院長，你怎麼辦？難道看著動物園裡的動物，一隻隻餓死？」
我搖了搖頭：「動物園最困難的時候，你們這樣做，我雖然不認同，但是我能理解。可是現在呢，動物園的效益好了。你們為什麼還繼續做這種事。」
美容師幽幽的說：「你別問我，你去問那些動物啊。它們吃了人肉，就不喜歡吃別的東西。動物園也沒有辦法，動物吃了人肉，會變得有攻擊性。前幾天，有一個飼養員就不小心出事，被吃了人肉的獅子給咬死了。」
「那個美容醫院呢？」我繼續追問。
「原來只有我們殯儀館給動物園提供這些東西。因為那時候，貪官真的多，一個個腦滿腸肥的。他們貪污那麼多錢，屍身讓猛獸咀嚼，也算是有了報應。我說句實話，這兩年，這種豬玀已經少了很多。而且，我不是我師傅，並不太願意做這種事情。所以，動物園就給美容醫院那邊簽了協議。具體怎麼樣，我不太清楚。」
美容師低聲說。